巨响振聋发聩。
饶是觥筹交错,喧嚣的婚宴处众宾客们也都听的清清楚楚,从而停止了互相之间的攀谈,目光循着声处望去。
招待着前来恭贺宾客的白须卢老也眉头一锁。
但,
他依旧没有露出太严重的神色,和善的笑着将他周围的客人照顾好后才朝着外面抬了抬手,迎面向他走来名戴着面罩的黑衣人。
“带人过去看看。”
黑衣人凝眸点头,旋即就看他朝着左右看了一眼。
残影闪烁。
数道身影就从婚宴处消失。
待到黑衣人影消失在夜幕之中,卢老的脸上就露出笑意。
“让诸位受惊了,刚刚那声响可能是老夫族中劣童将婚宴的炮仗点燃了,老夫已经派人去处理,请诸位不要太将刚才的事放在心上。”
“炮仗啊!”
“我还说怎么突然弄出那么大的动静。”
“稚童顽劣,都能理解。”
各种应和的呼声在婚宴处传来,众宾客们好似也确实没有再太关注此事。卢老笑吟吟的朝着众宾客们点头,而后就又来到澹台浦夫妻处。
“澹台贤侄。”
“卢老。”
澹台浦赶忙拱手,卢老笑着点头算是回礼后面露歉意。
“劣童点了炮仗,估计啊是我那小玄孙做的,那孩子从小就这样。不知侄媳如何,侄媳有身孕在,若是受了惊吓动了胎气,可就……”
“她呀,好的很。”
听得此话,澹台浦笑了一声,朝着自己正在吃着车厘子的夫人努了努嘴。
“您瞧,她这像是受惊的样子么?”
“如此老夫就放心了。”卢老听后笑吟吟的点头,旋即又朝着外面抬了下手,从暗处涌来名遮着脸的男子,“将澹台公子和其夫人带进入区。”
“是!”
话落,卢老这才又回头看向澹台浦。
“澹台贤侄,入秋的天就已经凉了,你们也别在这露天场了,到里面坐坐吧,那里也相对更安静些。”
“好。”
轻应一声,澹台浦夫人挽着其手臂在遮脸男子的带领下进到内区。
确实也如卢老所言。
相较外面鱼龙混杂的喧嚣之地,内区要更为安静的多,而且客人们也都鲜有交谈,都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三三两两的小声议论。
澹台浦看了一圈虽说好像都有些眼熟,却也没有特别熟络的。
就互相点了点头后找了一处桌子落座。
“老公,这老卢家到底什么情况啊?”刚一落座,夫人就压低声音轻语,“大喜的日子,却要选个晚上成婚。周围还留了那么多的暗卫,这明显是害怕有人来这里闹事的。还有,刚刚那声音根本就不是炮仗吧。”
“嘘,慎言。”
澹台浦压低声音微微摇头。
“怎么了,就咱们俩说一下还不行了?”夫人蹙眉,道,“我觉得我也没说错吧,这婚宴怕是要出事。”
“卢老家的事,就不要议论了。”
澹台浦眉头轻锁。
看他的神色显然是不想在这件事上有太多的纠缠。
眼看着澹台浦的神色,夫人也满脸的悻悻,很是不爽的皱了皱小脸,从篮子里拿出个车厘子扔到嘴里。
大概半分钟——
她就好像又有些憋不住。
“诶,你说咱这婚席还能不能吃上了?”
“你怎么那么八卦呢?”澹台浦轻斥着,却在此时内区中传来一声朗笑,“哈哈哈,看来卢家这回是真的要栽跟头喽。”
这毫不掩饰的大笑声,整个内区都听的轻轻。
已然落到各桌的宾客都侧目望去。
此时,正放声大笑的者是个看上去大概四十出头的人,穿了一件破破烂烂的道家长袍。
满脸的胡茬。
整个就是个不修边幅的中年人。
脚下的黑布鞋,左脚大拇脚指处还有个破洞,大拇脚指就露在外面上下一动一动的,而他本人手里就抓着花生米朝着嘴里扔一粒,吧唧吧唧嘴,再扔一粒,拔开自己的酒葫芦咕噜狂饮一大口。
“这谁呀,他竟然也能进内区?”
澹台浦的夫人有些惊讶。
像内区中的宾客,哪怕互相之间不认识,从穿着和气质上也大概能够判断得出,这些人身份非同寻常。
眼前的中年人却是看不出什么富贵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