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张清秋的酒意已经在深秋的风吹中醒了半分,他循这那女子的莺啼燕语瞥去,却见是一个十七八岁模样的娇俏女子。那姑娘的衣着、配饰皆与中原人有异,虽未过刻意穿金戴银,但却有一种难言的贵气。而她身旁,则是一位与她容貌颇似的少妇,那少妇微微瞥了一眼醉醺醺的张清秋,顿时浮现一抹诧异的笑意,显然是已认出了他。
张清秋冲那少妇使了个眼色,那少妇便回过神,对那少女笑道:“不过是两个喝醉酒的罢了,我们走吧……”
那少女眨眨眼,狐疑道:“向来听闻中原洒脱不羁、不拘小节者甚众,但这种两个完全不同阶层的人一起喝个烂醉,妹妹还是头一次见……”
那少妇笑道:“何以见得?你怎么认定他们阶层不同?不过是一个模样俊秀了些,一个邋遢了些,你就这般势力眼么?”
那少女摇摇头,笑道:“不是,妹妹可没这么势利眼,倒是姐姐小心眼儿了。”
她沉吟片刻,接着道:“他们两人是完全不同的出身,这点一看便知。那年轻公子虽然看着颇为落魄,但他那神采和眼神全不是凡夫俗子所能及的。虽然眼睛里有着些许疲惫,但那阴柔里透露着野心和杀气的眼神,可绝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那少妇惊叹而笑,说道:“你看人倒是入木三分。不过……这倒也是……”
接着,那少妇又问道:“你觉得他身旁那人如何?”
那少女笑道:“他若是把胡子和头发打理一下,换一身衣服,向来也是精神抖擞,可惜……”
那少妇苦笑道:“说你是个势利眼你还不认。你还年少,看人只能看到虚表,还看不深切。”
“哦?那依姐姐之见……”
那少妇喟叹道:“你看那腌臜汉子的手指……”
少女望去,只觉得那腌臜汉子醉醺醺抓着栏杆的手颇为难看,虽然那手显得颇为有力、宽厚,但伤痕累累、创痂遍布,手指甚至有些扭曲变形,更谈不上什么好看,倒是颇令人心疼。不过这在这位少女看来,还是反映了两个人不同的出生和生活经历。一个宽厚粗糙的饱经沧桑的手,自然是比不过少年温软修长的手的。
“肯定吃了很多苦……”
那少妇微微一叹,说道:“他确实吃了很多苦,但那并非是辛苦劳作而吃的苦……”
“哦?”那少女来了兴致,“姐姐何出此言?”
那少妇说道:“那绝对是常年苦练武功所练出来的手。”
那少女笑道:“姐姐看得出?”
“看得出。”那少妇笑道,“而且他的武功绝对已臻化境,天下恐怕无出其右者了……”
那少女放下茶杯,娇笑道:“照姐姐这么说,有那样手的,岂不都是天下一绝了?听说中原不乏武功高强之辈,只不知道他武功如何?”
另一边,张清秋暗暗叹了口气,喃喃道:“势利眼的小丫头片子……”
虽然她们俩距离此地颇远,且还隔着周边喧闹的茶客和戏台,但叶霜也还是听见了。不光听见了,而且听得还很清楚。可他没有发火,也不为一个小姑娘的一句话而妄自菲薄,他只是在咧嘴大笑,笑得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