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秋笑道:“别再跟我玩那些小心思了。有什么担忧就直说,若是你不说,我反而要治你的罪!”
面具人苦笑两声,喟叹道:“陛下与皇后娘娘没有龙子,但有两位聪明伶俐的公主,若是陛下尝试着将一些国事交于她们打理,或是可为来日继位打好基础……”
闻言,张清秋憋着笑,憋得身子止不住打颤,扶着夏言灼的肩膀,玩味地对她说道:“灼儿,你听见了么?方兄提议让我们的女儿继位,你觉得此建议如何?”
夏言灼笑道:“方卫首莫要再拿女孩子家寻开心了。她们俩你又不是没见过,一个比一个淘神,都是闲不住的主儿。你若是教她们老老实实地待在宫里打理国事,只怕要了她们的命!”
张清秋笑道:“方兄,皇后娘娘都发话了,你怎么觉得?”
面具人背对着他们,这两个人每一个省事的主儿,只教面具人感觉如芒在背,也难怪两个女儿如此佻脱不羁,完全是受了夫妻俩的影响。
但他明白,无论是夏言灼,还是张清秋,心里都是盘算着让两位女儿的其中之一继承皇位的。他们之所以当面询问他,是在考量他的决心,考验他是否真的有扶持公主殿下的想法,并顶住群臣的压力,使其顺利登基。
这么一想,面具人回道:“二位公主虽然还是孩子脾气,但生性皆是宽厚仁慈,有一国之君的风范。之前我在时穗府曾见过她二人,不得不说,在面对一系列叛乱的时候,她们表现得很令人惊艳。”
夏言灼闻言,忙问道:“方卫首曾见过她们?她们可还好?”
面具人说道:“公主们很好,也有了不错的江湖朋友。”
张清秋哈哈一笑,悠然道:“她们果然像我,一入江湖,便能有许许多多良友伴身。不是每个人都能在江湖上遇到良师益友,这是她们的福气,多磨炼磨炼也不错。女孩子嘛,总不能太沉湎于儿女情长的温柔乡,要尝试着顶起一片天来,替朕分忧……”
夏言灼嗔怪道:“好嘛,原来并不是真的想着女儿,是在为自己的懒散找借口啊!”
张清秋笑着劝慰道:“灼儿,今个儿都是自己人,我也就实不相瞒了。你夫婿真不是个当君王的料,他虽然为君二十载,但没有一天算是一个合格的皇帝。若是当时大哥没有早逝,我哪用得着来接替他的班?安心当个二世祖不好么?不失为富家翁!”
说着,张清秋便有些得意忘形,完全没了君王的样子,倒像是一个懒散惯了的中年流氓。
夏言灼白了他一眼,嗔道:“瞧你那德性,这么多年没个正形。起初见到你,我还以为你是个高深莫测之人,没想到却是这样……”
张清秋哈哈一笑,他今天感到无比开心。能再次踏入江湖,是他这二十年来的夙愿。今日得以实现,又怎么会不开心呢?
夏言灼回想起来,哪能将曾经那个阴鸷冰冷的少年跟眼前这个整日在她面前嬉皮笑脸的男人联系起来?
只是她没想到,这位人皇在这些年里已经变了不少。不,或许他从来都没有变过,只是没有在她面前来得及展示真实的自己而已。
初见总是仓促,来生太过漫长。
只要多一些时间,就能消融二人初见时的桎梏,成为不可替代的人。
车外,赶着马的面具人只憋着一股笑。他没有笑出来,但是觉得,若是教天下人知道皇上皇后每日像平民夫妇一样打情骂俏,不知会令多少人惊得目瞪口呆。
可他明白,无论是身为皇帝,还是作为张清秋,这个男人都永远不可能全心全意地成为一国之君。他身上沾染了太多江湖习气,这是他最为重要的少年时代所被熏陶的,往后也是会伴随他一生的秉性。
他无法做到像一个自幼便生在皇庭贵胄家的孩子那样,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学习着礼仪。巧了,他的皇后也是这样。
面具人心想,若是大公子当年没有早逝,他们会不会有不同的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