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雪脚下一跨,身体腾空而起,落在了房檐上,向着那黑影追去。
那黑影宛若妖夜幽灵,身影飘忽不定,只一眨眼,就到了另一个地方。
吴雪要以轻功追击这样一个幽灵般的黑影并不容易。
他的衣袍猎猎作响,拨动着云雾,不停地加快脚力,以便能跟得上那个暗影。
屋顶之上也满是雾气,放眼望去,整座城市都笼罩在迷雾中。
吴雪和那人保持着一段距离,不至于跟得太近,也不会跟丢。
那人奔波了一阵,翻身上了一栋塔楼,高耸的屋顶隐藏在浓烈的雾中,待吴雪到时,那人已经没了身影。
吴雪站在楼顶,警惕地环视着周围的雾气。
他明白,那人还在这里,就躲在这雾气最重的地方。
翻滚的雾气泛着幽幽的月光,他置身其中,呼吸着潮湿的空气,衣服也被濡湿了。
今夜微风习习,高处不胜寒凉。吴雪压低了呼吸声,他仔细地听着周围的动静。
这高处仿佛是一个雾气腾腾的舞台一般,吴雪就是这出独角戏的主角。他在等一个人,等那人先动。他不知道那人在哪个方位,但是他能感觉到,他还没有离开。
他被人盯着,那人躲在雾气后面,像是隔着梦境窥视他一般。
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夜猫子的嘶叫,像是婴童凄厉的哭声。
夜晚静得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忽而,一阵破风声打破了夜的寂静。在这样一个视野受阻的环境里,耳朵的作用要比眼睛大很多。吴雪一听得那声响,即刻将身子往旁边一转。衣袂翻卷起一阵烟雾,他像是舞者一般转了两个圈,那从浓雾飞射而来的数十枚长针唰唰钉在房瓦上。
这一瞬间,吴雪就立马反应过来。要一次发出这么多长针,绝非人力可为,只能是机关暗器所发。
而发射机关要想一次性射出这么多长针,只能发射一次安装一次。这也就是机关类暗器的弊端。如果不能顷刻间制敌,就会陷入被动。
而吴雪就是抓住了装填暗器的时间,向着长针飞射过来的方向扑去。
这实在是一个很冒险的行为,如果他猜测错误,就会立马被射成筛子。而他却也顾不了这么多,这浓浓的雾气阻碍着他的感官,他必须抓住短瞬的机会,速战速决。
他脚步飞快,只三两步就到了那人跟前,凝力一掌向那人拍去。
那人发射完暗器之后已经暴露了身位,正欲挪步填针的时候,突见吴雪从雾中掠下,挥出一掌朝他袭来。
朦胧的月色下,那人一身黑色衣装,头发束在脑后,口遮素色绢纱,只露出的那一双眼睛在迷雾中闪过一丝惊愕和凛冽。
那人来不及装填暗器,匆忙间抬手相抗,却因为太过仓促被吴雪一掌震退。
那人败退间就欲逃走,只走不出两步,就见吴雪从面前的雾气中显露出身形。
当他再向着别处逃去时,吴雪就又出现在那里。
那人有些惊愕,这个人怎么动作如此迅捷,好像他与雾气融为一体了,无处不在。
吴雪那虚幻的身影从雾气中显现出来,他双手背后,凝眉道:“我劝这位兄台还是不要再逃了。你不是要杀我吗?现在我就在这里,怎么反倒是你要逃了?”
吴雪现在才感激起那三位老师起来。曾经他们给他授课的时候,他百般不耐烦,可现在对敌之时,那一身功夫却派上了用场。若不是之前他们给他魔鬼式的训练,他又怎么能如妖夜鬼魅一般,身形如此轻捷,如雾如风?
他们离得很近。在这个距离,暗器几乎无法躲避,吴雪也可以很快的就出手。
那人缓缓直起身,一双眼冷冷地看着吴雪,一言不发。
吴雪道:“兄台可是天工阁的人?”
他看了看那人手中的暗器。那是一个长度约莫一尺的黑色鎏金圆筒,这样一个精巧的机关暗器不由得让人想起天工阁。
吴雪不知道普天之下还有谁能打造出这样一个精巧狠厉的暗器。他看着那人的眼睛。那人的眼睛里死寂一片,什么都没有。
这是一个无情的杀手。只不过这个使用暗器的杀手看起来技艺不太精湛,没有瞬间让吴雪毙命。对杀手来说,这无疑是个巨大的失败。一个杀手若是不能瞬间制敌,恐怕死的就会是他们了。
吴雪此刻无比镇定,他像是一个老谋深算的猎手,只有在面对猎物的时候才会如此自信。
那人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看着他。
吴雪微微叹了口气。他知道,这样一个杀手是不可能轻易开口的。若是他们能轻而易举地就打开口,也就不会遮住嘴巴了。
两人互相对视着,谁也没有先出手。
那人时刻警惕着吴雪的动静,而吴雪也绝对不会给他装填暗器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