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吴雪第一次有这种状况了,突发时整个人就像是灵魂出窍,眼前天旋地转,头脑发蒙,接着眼前的一切事物都开始旋转扭曲,像是掺了水的调色盘一般,五颜六色的油彩在空白的世界里翻飞,最终变成一团耀眼的白色。
之前吴雪有过几次这样的感觉,而且来的没有任何预兆,犹如此次,正当他一边扶起蝶梦,一边戒备着那边的夜叉鬼之时突发的眩晕感一样。接着,他感觉身体很冷,而且最近这种感觉愈发频繁。
吴雪心中暗叫不妙,他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的世界纷飞乱舞,身体如同覆上了一层冰霜,让他的肌肉和筋骨变得僵硬机械。蝶梦的身子也很凉,吴雪的手落在她的肩上一侧,不知道究竟是她身子冰冷,还是自己更冰冷。
蝶梦原本心里想着要给吴雪来一点挑战难度,可没想到自己身体隐疾突然爆发,登时犹如冰霜覆骨,全身软弱无力得不能动弹。她颓然倒在吴雪怀里,连抬起脸看他的力气都没了。
她暗道不好,可这的病发症似乎比以往都要强烈,而且来的很不是时候。
“若我再动用他内力,很有可能我们两个都要受累……可如果我任其自由,也还是会连累他……”想到这里,蝶梦忽而有种想哭的委屈感充盈着她的眼眶和脆弱的神经。“我二人本身异体异命,可偏偏有比翼鸟、连理枝的誓愿。难道正因为如此,才会遭受此劫难?……难道这一切终究是妄想吗?难道这一切都是只是不甘心落空的执念吗?”
蝶梦艰难地喘息着,每呼吸一口,便会觉得有无数把尖锐的小刀在身体里肆意破坏、切割着。难以忍受的疼痛。非肉体的一种抽象化表达。
“可为什么偏偏是这时?”蝶梦的额头抵着吴雪的肩膀,痛苦万分地想,“难道我做的这一切,终究还是要败给苦难的现实吗……”
她现在离他很近,紧紧挨着,可是她却有一种感觉,就像是你看到一朵很美丽的花,就知道它终究要衰败凋零一样。花落花开,人一旦远去了,还能再失而复得么?这种无比悲戚的情感盘踞在她心头。
吴雪靠在牢房潮湿的墙壁上,只感觉意识模糊,好像有万般星辰在头脑里旋转,那边那只夜叉鬼黑黢黢的身影依旧在幽暗的灯火里矗立着,像是一座石雕像,犹如铁甲般的皮肤闪着微弱的光芒,像是一个本不该在这世界上的勾魂鬼。
他不知道蝶梦真实的状况,但是吴雪很白,如果他此刻因为这种愈加频繁的症状而倒下,那么他们今天必然会被这怪物撕碎。
与此同时,那怪物像是一只观察猎物的野兽,当它发觉猎物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便要扑出一击,最终将其捕获。它从喉咙里发出类似痰卡着喉咙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低吼着,像是正在警告对方的恶犬一般。
正当吴雪和蝶梦被眩晕冲击之时,那夜叉鬼抓住时机,忽而朝他们扑了过来,大张着两只枯瘦坚硬的铁爪,展翅而来。
眼见那夜叉鬼满是凌乱、尖锐牙齿的血盆大口到了不到三步远的距离时,吴雪忽而搂着蝶梦,二人一齐朝旁边颓颓一翻滚,那夜叉鬼来势汹汹,一股巨力挥来,爪子抓在了墙壁上,登时留下四道抓痕。
吴雪和蝶梦几乎是擦着那夜叉鬼的爪子而过,吴雪只感觉一股凌厉的腥风扑面而来,而他们有惊无险地避开了过去,翻滚一阵,吴雪强撑着意识,将蝶梦放在墙边,而此刻他才发觉,蝶梦一双眼睛紧紧闭着,眉头痛苦地紧蹙着,咬着下唇,可是她却没有丝毫力气再去帮助吴雪了。她甚至连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了。
接下来吴雪骤然便迎上去,想将夜叉鬼给引开。而他之前拿在手里的油灯早已经在之前那一次袭击当中掉在了地上,火油飞溅,满地明火四起。而那夜叉鬼显然不像其他野兽那样害怕火,它身坚硬似铁,之前吴雪泼出去的火油就只在它身上留下了浅显的烧痕,此刻正冒着些许恶臭的青烟,令人闻之蹙眉。
吴雪弯着身体直视着夜叉鬼,可他此刻意识朦胧,眼前的再不断旋转,而他很明白,自己千万不能倒下,如果现在倒下,那他们真的就成了夜叉的盘中餐。
就在吴雪神思无比困顿的时候,他忽而睁开眼睛,身体也随之剧烈颤抖起来。只见他的嘴唇红了,新鲜的血迹从他嘴中溢出。他以一种无比强硬的方式克服了身体的弊病,嘴里甜甜的铁锈气味让他血气上涌,以至于他身体都开始热了起来。而之前那犹如附骨之疽的寒冷,被犹如烈火般的内力而驱散。他一瞬间从那困顿不堪的境地中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