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画慢悠悠地喝了口水。
放下水杯,手指在桌面轻叩。
片刻后,她说:“把我心思猜这么透,还敢直白地说出你的算计,就不怕我恼羞成怒?我看着像是大度的人?”
周幕也拿起了饮料杯子,跟她举杯:“我在算计你我承认。老实说,我已经很久没这么花心思算计一份人心了,你值得。”
“现在我知道自己错了。你并不吝啬,你只是不想技术落不到实处,用不到像是你父亲或者是桑楼村这一类人身上。你让我羞愧。”
“所以我把自己所有小心思全都摊开给你看,是我全部的诚意了。”
沈画叹为观止,无奈一笑:“希望你日后身居高位时,还能保留一份初心。”
周幕挑眉:“你对我也挺有信心。”
沈画:“你没信心?”
周幕眸光微闪,“有。”
沈画失笑,她正色道:“如你所见,我能治愈A猪瘟,但很遗憾,我的能力无法普及,我也不可能亲自上阵。今天从这儿离开,我就不会再承认什么。”
周幕没打断,认真听着。
沈画又接着说道:“我能尽力普及的是预防A猪瘟和部分猪病的方法。我只负责教导,不负责你们的实验对比等等。你可以找相关的专业团队来跟我对接,对方需要是兽医方面研究A猪瘟病毒的专家,团队里需要有懂中医针灸和中药的人员,最好是成熟一点的,我可不想带学徒。”
“研究成果、论文,甚至是专利分红等等,我都不需要,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让这个项目成为农业部重点项目,尽快推广全国。让你口中千千万万个桑楼村,不用再遭受A猪瘟带来的灭顶之灾。”
“现在可以好好吃饭了吗?”
说着,她就又开始涮肥羊卷。
周幕看了一眼桌上的空盘,两份肥牛卷、牛一份百叶、一份牛肉丸、一盘宽粉……
他不动声色地又点了肥牛卷和脆骨羊肉。
沈画吃撑了。
她已经上百年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火锅,又是一边聊一边吃,吃了两个多小时,不吃撑才怪。
吃过饭,她本来是打算回去的,却接到了俞红英的电话。
俞红英明早的机票,明天中午就能到县城。
沈画并不太想在自家接待俞红英,索性就给家里打了个电话,交代一下晚上不回去,等明天见完了俞红英再回。
到了酒店门口,沈画又想起件事。
自己的金针还没着落呢,本来不急的。明天俞红英来,就只能给她用不锈钢针凑合,但问题是她凑合不了啊。俞红英情况复杂,不锈钢针不敏感,她用起来消耗太大,万一精神力不支出点差错……
沈画看向周幕:“明天中午之前,能不能帮我找一套针,没有金针,银针也行。”
周幕:“急用?”
沈画点头:“明天有个朋友过来,急用。”
周幕笑:“你这到底什么路数,你学的是西医吧,怎么现在看着中医造诣更高?”
他没刻意查,但这个14岁考上名牌医科大学的小天才,在十里八乡还是挺出名的,稍微打听就知道。
沈画:“一言难尽。”
周幕也不多问:“你先回房间,我打个电话,稍后回复你。”
沈画拿了房卡上楼,周幕到酒店休息区打电话,这是小县城唯一一家四星级酒店,周幕倒是也不嫌弃,他住得了七星级酒店,也睡得了乡下民房。
“深哥,忙什么呢?哎哎别挂啊,有事儿,正事儿。我?我在平江呢,没听过啊,没听过就对了,地图上不指出来你都找不着,行行不废话,我家老爷子把我发配来的呗。”
“我是想问一下,你在南省有没有学生啊什么的,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需要一套金针,这一时半会儿也没地儿买去,就想着能不能借一套用用……医院的针啊,不行,那都是不锈钢的,她说不好使。”
“深哥你那儿要有闲置的,我让人去取了连夜坐飞机送来也成啊。对,明天急用。哎真不是胡来,不然我也不会跟你开这个口啊……师承?这个我还真不清楚,一会儿问问。”
“什么,你说你师父在平江县?孟老?借孟老的针……行。我这就给孟老打电话。”
周幕立刻又拨通了孟老的电话。
“孟老,是我,跟您问个好……是是是,有个事儿麻烦您……”
“得得,不借就不借,我就不信砸钱还买不到一套金针,不过就是觉得我朋友在中医上的造诣很高,又看不出来师承,想着给您引见一下,您不一直想收个关门弟子么……您不想要啊,成成,那我找闫老去……什么,您就在平江县?嘿,早说呀……”
挂了电话,周幕唇角勾起。
关门弟子?也不知道孟老要不要得起,这画可不是赝品,搞不好就一王炸。
周幕喝了杯咖啡,才又打给沈画。
“你知道孟怀吗?”周幕问。
沈画顿了顿,“怎么了?”
周幕笑:“是我的问题蠢,你们学中医的怎么可能不认识孟怀。我就直说了,孟老这会儿就在平江县,他用的金针,随身携带的,孟老说可以借用,不过恐怕你得去孟老那边……咳,孟老的针不能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