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部动画电影,讲的是二战时期,日本平民的惨状。顾铭没看过,好像全校师生也都没几个看过。毕竟,彩电横空出世的当代,没几个人愿意去看黑白画质的影片。
电影的第一幕是主角因饥饿惨死在火车站的画面,他临死之际手里还紧捏着果糖盒,好像这是对他非常重要的东西。火车站的清理人员收拾主角尸体时,把果糖盒丢到外边草坪,然后主角和他妹妹的灵魂出现,牵着手,吃着水果糖,欢笑着走远。紧接着,正片开始,这应该是先给结局再讲过程的一类倒叙式电影。
最开始,操场上有不满的抱怨声,嚷嚷着不看动画片,要看真人电影。可是,这些言论肯定没人回应,校方准备的电影,可不会因为学生的抱怨而更改。
随着电影剧情的推进,电影的震撼一幕闪过,是漫天的燃烧弹,铺天盖地投向下方的民房,在住居民均慌乱逃窜的画面。到这会,操场忽然安静了,没了抱怨声,甚至连聊天的声音都没了。
——血腥的战争画面,永远是触人心神的利器,尤其是对善意纯粹的少年或少女。
主角清太带着四岁的妹妹节子躲入潮湿、拥挤、燥热的防空洞,直到空袭结束,兄妹俩出来,听闻母亲在空袭中受了伤。待到清太去医院看望母亲时,她已经死了,全身裹满绷带,露出的伤口处有蛆类生物爬动。
看到这里,风雪好像被吓到了,不由自主地向顾铭靠近了一些,头挨到了顾铭的肩。
“你很怕?”顾铭把凳子往旁边挪了一点,问。
风雪说:“这画面好残忍,有些心悸。”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往我肩膀上躺,反正吃亏的不是我。”顾铭半开玩笑的说着,紧接着又把凳子往边上挪了一分。
风雪也半开玩笑地回答:“既然你要把肩膀借给我,就别往那边躲啊。”
——半开玩笑加半开玩笑,就等于真的开玩笑吧?
顾铭觉得这就是一个玩笑,没上心,继续看电影。
后来,清太带妹妹搬去了亲戚家,把原来家里藏的米和食物全都拿出来,给了尖刻的亲戚阿姨。可是,兄妹俩人在亲戚家的日子依旧不好过,吃饭永远都是吃少的一部分,就连人家吃米饭时,他们也只能吃咸稀粥。
终于,清太忍不住了,提出和亲戚家分开吃。她把母亲留下银行卡里仅有的七千日元(兑换成人民币不到五百)取出一大半,用来买了锅子灶台之类的厨房用品。如此,兄妹两人过上一段时间还算温饱的生活。
可是,噩梦也渐渐临近了。节子病了,后背长出异常难看的斑,发痒,生疼。而亲戚也越来越不待见清太兄妹,开始各种刁难,到最后,俩人在亲戚家住不下去了。
“这亲戚真过分,明知道这两兄妹孤苦无依,还明里暗里逼人家走。”风雪越看越揪心,忍不住感慨。
顾铭则说:“没什么过分不过分的。这亲戚没做错,她本就没义务养着主角兄妹,在那样的艰苦时代,她能收留俩兄妹一段时间已是仁至义尽。”
“你这人,没一点善心。”风雪说话之时,往嘴里塞了一块巧克力,指责别人都带香味。
顾铭觉得,这些多愁善感的小姑娘看不懂现实,没必要跟她门争吵,该看电影就老老实实看电影。
最终,清太兄妹搬出了亲戚家,住进了一个废弃的防空洞,去附近善良老农那里要了不少东西,勉强算是安好了家。
此后,清太到处偷东西,去偷果园的果子,还趁美军空袭时潜入民房偷食物。
终于,有一次,清太偷甘蔗被果农抓住了,被狠揍了一顿,然后送去了警局。运气好,警察并非不通人情,把他放了出来。
看到这里,顾铭已经猜透结局。因为片头给了清太的结局,那么妹妹节子肯定也活不下去。无端的,心头升起一抹怒气,表情也变得不自在。
“顾铭,你怎么了?”风雪察觉到顾铭的异常,低声问。
顾铭冷笑说道:“二战时期,我们中国人比那些日本人惨的多。或许,这部电影只是想从平民层次揭露战争的冷漠。可是,作为战争发动国家之一的日本,凭什么用他们国民的苦难来博取我们的眼泪。”
瞧着顾铭冷酷的模样,风雪好像被吸引到了,好半晌才说:“顾铭,你还是个愤青?”
“愤青全称,愤世嫉俗的青年,并非贬义词。”顾铭强辩。
“好好,你是憎恨邪恶势力的少年,不是容易愤怒的少年。”风雪没想到顾铭还会开文字玩笑,跟着笑的同时,也顺着回了他一句。
电影继续,清太带节子去医院看病,医生说节子的病是缺少营养,开药打针都没用。于是,清太离开医院去了银行,在银行听到有人说日本战败了,他父亲所在的军舰也沉了。最后的希望破碎后,绝望的清太把卡里最后三千日元取了出来,去买了米,还买了西瓜,带回去给节子吃。
然后,悲凉的一幕出现了。节子躺在防空洞里,嘴里嚼着某个硬物,手里捏着泥团。清太走过去,掰开节子的嘴,发现她在嚼硬币。而这时,节子意识有半刻清醒,她把手头的泥团递给清太,说她在吃水果糖,这是米饭团,要给哥哥吃。
清太忍着心头的难过,把西瓜切了,捏了一块送到节子嘴里,然后叫她等着,马上去做饭。
当清太做好饭回来事,节子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