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之后,丁家人倒真的没有再来找过秦玉楼或者邹小九的麻烦,别人来看病问诊,看向两人的眼神里就多了几分暧昧的意味。
这让秦玉楼有些不自在起来。
邹小九却是该吃吃该喝喝,一点也不带影响。
若是有人看她她就抬头对着别人微微一笑,礼貌而客气。
章成有些郁闷,他可不愿意一个不过比自己大两岁的姑娘做已经的师母,可这话又不敢说出来。
秦玉楼最先发现了章成的异样,晚上清点药材的时候,见他三魂丢了七魄似的木讷呆滞,秦玉楼把手里的一把当归放下,喊了章成一声。
“章成?”
章成回过神来,渐渐舒展开苦巴巴的一张脸,一个七岁的孩子,哪儿来的这么大的心事。
秦玉楼不禁莞尔,翘了翘嘴角:“你是不是还想着那天丁二郎说的话?行了,这个给你。”
他伸手递了一个小瓷瓶给章成,章成抬了抬眼皮,声音低落的问:“是什么?”
秦玉楼不说话,示意他打开看看,章成打开一看,眼睛就亮了起来。
“这个是生芋头茎的汁液?”
这个东西沾在了手上不洗干净就会奇痒无比,章成惊讶了片刻,随即眼中的光亮又黯淡了下去。
他又不是因为丁二郎说的话不高兴,是因为……“能不让邹小九做我的师娘吗?她才比我大几岁啊,我叫不出口!”
秦玉楼愕然,章成并不觉得自己语出惊人,还忍不住的低声嘀咕道:“师傅这么好看的人,定然还有旁的姑娘想做我师娘呢!”
听见章成孩子气的话,秦玉楼不由的生出戏谑的心思。
“怎么不好了,她如今虽然还小,以后长大了应该也是颇有姿色的,做你的师娘怎么不好了?”
章成瞠目结舌,这话是从他师傅嘴里说出来的吗,他支吾着不知所措。
屋里响起邹小九的声音:“吃饭了!”
青草年年绿,王孙归不归。
“九珠等等我!”少年声音饱含欢喜,“师傅你快点!”
“章成你怎么那么慢啊!”少女杏黄色的裙裾随着少女轻快的小跑飘逸在风中,幽谷溪水般清澈的声音朝气蓬勃。
七年过去,邹小九如今也由秦玉楼给取名叫了邹九珠。
邹九珠还笑着问他:“是珍珠的珠吗?”
秦玉楼玩笑似的道:“是眼珠的珠。”
岐山脉的春景动人,海棠烟雨无恙,美人头上,春幡袅袅。
正是春草欲暖风轻寒,槐阴添绿。
今日二月二,带着章成和邹九珠出门寻青。
秦玉楼如今已经二十有二了,章成也十二岁了,而邹九珠今年刚过了及笄礼,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平生,还真是如此。
秦玉楼看着前面牵着风筝线跑的邹九珠,后面气喘吁吁追着的章成,眸底不由的如春风过境,多了几抹暖色。
跑累了,邹九珠总算停了下来,章成也喘着大气停了下来,“你怎么跑得那么快,我都追不上了!”
邹九珠翻了翻白眼,“自己腿短,可不怪别人。”
眼看两个人又要如从前一样吵嘴了,秦玉楼就上前去,“行了,难得出来,别在这儿吵嚷。”
看着秦玉楼惬意的躺在小溪流旁的一块卧石上,邹九珠也蹲下身捧水玩,章成拿到风筝,高兴的去找风了。
邹九珠漫不经心的看着水从指缝间落下,忽然问秦玉楼:“秦玉楼,为何你要待在这个穷乡僻壤,就是进京都当个郎中也比现在强吧?”
候鸟结群的从头顶飞过,山巅的青松微颤,浮光掠影中,秦玉楼缓缓的开口道:“山高任鸟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