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的尸体,并不存在。因为妖精并非这个世界原有的生物,他们在此间活动的躯壳是在通过奇幻通道或其他途径进入时临时拼凑而成,里面固然包含了妖精个体在妖精界域时原本的躯体,甚至是作为核心部位发挥效用,但那并不意味着人间的妖精就是如其他生物般的存在。
在朴素的世界观中,人们总是把个体生命的存在粗暴的划分为机械性的肉体和意志性的灵魂,这种粗略的二分法成为了许多思想的基础,甚至法术的起源也与此有关。
只是随着思想的发展,人们思考的越来越深入,生活中遭遇到的情况,积累的经验也逐步增多,于是粗略的二分法被转化为更精致的二分法或转为一元论以及泛灵论。
但这些先来后到的对生命主体的探究并非重点,重点在于,粗略二分法其实在这个世界上是有意义的,它可以精准的描述妖精在人间的状态。
妖精在人间的躯体完全不重要,它既不实有,也不神圣,失去了内在的妖精意识和妖精躯体,便会迅速溃散化为自然状态。当然,其中也有些妖精的躯体会在两个世界的交融中变成某种神奇的物质,例如小仙女们的翅膀。
饶是那般神奇的物质,也必须是从活着的妖精身上获取,先杀死小仙女再取得其翅膀,效用就会大打折扣,甚至稍微怠慢一些,那些翅膀就会变的像是昆虫的薄翼一般不再具有任何的药用价值。以此来说,收集妖精的残躯拿来用于其他用途,并不现实。
然而不现实只是一种假设,真正的现实总是带有几分荒诞色彩,待你揭开荒诞的面纱后才隐约露出藏在其下看似合理的那部分。这个酷似血肉傀儡的紫杉人是切实存在的,它的存在之真实不需要谁来认同,因为它造成的破坏是真实的,它磕开弗拉克拉格的剑身,用重拳砸在女剑士的腹部是真实的。
它连续中了银箭,铁箭而不倒,继续扫开挡在面前的家具,一把拎起来不及反应的爱丽丝更真实的无以复加。那么若是它用手臂上弹出的利刃切开女猎手的喉咙,这杀戮是否真实呢?
有的问题,与其在它发生后去思考如何应对,不如在一开始就扼杀它的存在。装着茶水的杯子转着圈从爱丽丝脑后如回旋镖般绕到面前,里面的液体分毫不差的泼在紫杉人的脸上。那本该是杯放凉了的红茶,可现在却化为了粘稠的暗绿色物质,随着碰触到冰冷的灰色皮肤开始焕发生机,一些嫩芽从黏液中生长出来。
于是紫杉人不得不松开手里的猎物,去解决面部问题,它这时候可能最需要的是一把剃刀。不过,魔剑应该也能胜任这一任务。弗拉克拉格的剑刃带着风声涌入脖子上的缝隙,那缝隙连接着皮肤与金属,阿塔试图以此作为突破口,将这怪物的头颅从它的肩膀上摘取下来。
只是在剑刃开始发力的同时,震动感从武器传递到手掌之中,险些让她丢掉了手里的魔剑。那不是魔法,也不是错觉,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紫杉人的脖子以及头颅中都传来金属旋转的声响,极为诡异。
“离开它!”起司的警告让两位女战士在惊诧中做出反应,几乎就在她们动作完成的同一刻,紫杉人的下颚爆开,带着倒刺的转轮形刀片呈梅花状绽放,深深的刻入房间的墙壁和柱子中。那些直径大概食指长度的圆形剃刀,有四分之三嵌入了木石结构的墙体里,其中蕴含的动能和杀伤力可见一斑。
两只手掌被弹出,从下方伸出的是如同剪刀被分开后分别安装的单刃剃刀,已经去掉了伪装的傀儡将双臂交叠,剪刀变成了水平放置的断头台,冲着软榻上的剑七直冲过去!寻剑者见状破口大骂了一句,伸手将自己的铁棍从软榻下方捞了起来,靠着勉强活动的双臂将武器竖在了断头刀的交合处,不让它真正闭合。
“袭击负伤之人,于德性有损,非良物也。”剑七说着,两手用力左右一拧,奇门棍的中间随即分裂开来,化为两根短棒,但这短棒之间仍有铁链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