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一场误会,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却是纨见嬷嬷喝道,“今儿的事就到此为止,都出去罢,独留良素继续织造。”说罢却是冷眼看着几人都出去了,又冷冷望了良素一眼,复又将门重重关上。
到嘴的佳肴没了,手还被差点抓废了,此刻血肉模糊,疼得钻心,良素呆坐在地上,自入仙衣坊来第一次竟束手无措如此无助!
良素又扯出一段绢纱将自己血流不止的手包扎起来,手已然这般模样了,便是强行浣丝,亦会在丝线上留下血痕,尚未经过处理的丝线还做不到“不脏”,沾染了血痕的丝线又如何能织造绢纱?
如此,目下唯一能做的便是静静等待,待手恢复一些,才能继续完成剩下的绢纱,然,距离明兰仙姑规定的时辰却是越来越近,100匹绢纱,以自己的功力本就几乎不可能完成,如今再这么一耽搁……若是完不成责罚,接下来的惩戒会是什么?只会更严重吧……
良素苦笑,却是看向面前一方斗窗,斗窗之外已然入夜,只一弯月牙悬在中天,寂寂无声。这房间却连一扇窗都没有,只得这一方斗窗,只巴掌大小,夜色浓郁下,月牙亦几乎被浓郁的云层遮蔽,良素提了气足尖一借力便跃上了斗窗,却是坐在那一方窗前抬头望着那若隐若现的月牙儿。
“你是打算自那般小的斗窗中跳出去吗?”房间门“吱呀”一声开了,竟是进来了一名男子。男子手指着良素笑得见牙不见眼,只是让人奇怪得很,明明是嘲笑,在他这里却是这般清风明月一般不染纤尘,大概……是因为人长得好看。
“你……?”良素却是眯了双眸望着来人,“怎么进来的?纨见嬷嬷没有拦着你?”
“我……跟她说明兰寻她有事,她就急急忙忙走了。”
“那禁制呢?你破了纨见嬷嬷的禁制?”
原本这处没有禁制,只经历了今天这事,纨见嬷嬷便设下了禁制,良素出不去,亦没有人进得来。
“唔……破了啊,我修为比她高呀。”莒生轻描淡写道。
“你是来救我的?”良素一时有些兴奋,自那斗窗一跃而下,却被地上堆积的绢纱绊倒了,一下子又沮丧起来,自己是糊涂了吗?又不是坐牢狱,完不成责罚,便是今夜出的去又如何?
“不是,我路过,看见斗窗里有人要跳窗,来看看是何人这样蠢笨,也不怕被卡住了。”
莒大仙人,你不挤兑我会死吗?良素一个白眼翻到后脑勺,懒得搭理他。
“你做这般多绢纱做什么?”莒生却是随手拿起地上一卷绢纱问道。
“被罚。”
“被罚?你偷懒?”
“没有,此事你也有份,不过你是为了帮我,却不该被牵连进来,若是遇见明兰仙姑,切不可提那日你助我盗了兀连雪不破绢纱之事。”
“你……因为此事被罚?”莒生双眸微寒。
“不然呢,怕不是真以为我偷懒,不过我如今想勤奋也做不来了。”良素晃了晃两只包得像蟹钳的手,雪白的绢纱上尚洇出殷红的血。
莒生却是一把抓住了良素一晃而过的“蟹钳”,良素只疼得丝丝抽气,叫着:“疼,疼,放开放开。”
莒生方才放了手,却是不再多说,只掌中忽地运出灵力,只须臾间,原本将良素两只手裹得像“蟹钳”的绢纱瞬间没了踪迹,却是一层金黄色状若云层般轻柔的纱绵轻轻裹住了良素的双手,那一瞬间,良素忽觉出双手如被清凉甘泉包裹一般,疼痛便立时止住了。
更令良素惊奇的事亦出现了,良素眼见自己肿胀得如馒头一般的手一点点恢复,原本血肉模糊的伤口也以看得见的速度在愈合。
良素几乎不敢相信,莒生用来包裹住自己双手的是何等神奇的物事?!竟有愈伤口的本事?
“你……你该不会是仲祈仲神医易容的吧?”
莒生听她这话,原本冷若冰霜的面上忽地笑了出来,“不是,我可能是盗了仲祈的神药。”
“我就说嘛,盗了便盗了罢,他必定多得很,你盗得多不多?能不能分我一点?”
莒生看了良素一眼,嗯,果然与他的性子有几分相似,好了伤疤忘了疼,走过路过不错过。
“你不疼了?”莒生笑道。
“不疼了不疼了,这东西端的厉害,能分我一点不?”
“不能。”莒生话音落处,良素手上若云雾一般的轻纱便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