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厚惊惧地看着云沁。
“水者,天下至柔,亦天下至刚。可成就万物,可毁损万物。用水刀者,可心生凛冽,便如你;亦可心生仁慈,便如我父亲。心生仁慈者,用水成就万物,水随心动,方能制出万千法器,这才是云家水刀的至高境界。”云沁一双眼眸若宝石一般熠熠生光,却是轻蔑地看了一眼云厚。
昔年,他久未悟出云家水刀最后一招,师父冥帝大人便让他坐在忘川河边看那熙熙攘攘的渡河亡魂,看过九九八十一日,师父对他说,你可还记得你父亲对你说的话?
那一日,他顿悟出云家水刀最终的奥义。
水者,变换无形;水者,厚德载物;水者,随心随性。
父亲说,与成就大道相比,名利算得了什么?
那一日,他终于能放下心中全部的执念。
云厚听完云沁的话,面上却依旧狰狞,道:“云沁,你不过是有点好造化,得了冥帝大人指点,少在我面前说这些废话。”
云沁却是淡淡看了云厚一眼,道:“云厚,看来我说的话,你这一生也悟不到了。”话音落出,却听见碎冰裂帛之声。
那锁住云厚手掌的水帘蓦然变成了坚冰,而更令云厚绝望的是,那坚冰忽地碎裂了,云厚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掌在自己面前碎成的无数碎片,而他,竟连痛都感觉不到。
下一刻,却听见云沁又轻轻道:“去罢。”
如此轻的一声,在云厚耳朵里听来,却若五雷轰顶,云厚脸色骤变,便见到那无相飞鸟上整整十六座一叶梅花车齐齐转动起来。
无数的梅花镖目标只有一处:云厚。
云厚爆吼道:“云沁,不,你放过我!你放过我!”
云沁却是冷冷看了云厚一眼,道:“云厚,若你不伤及无辜,不用魔血之毒残害洛南城中的世家子弟,不伤燕云远一家,我或许今日不会来找你,但你错就错在贪念无止,若我留下你,不知多少人会遭殃,云厚,你还是用你的亡魂去度一回忘川河罢!”
云沁话音落处,整整十六架一叶梅花车上无数的梅花镖都朝云厚激射而去。
但见血花飞溅,能听见的只有云厚的惨呼声。
云沁冷冷看着云厚,前情往事历历在目,他虽放下心结,参悟了水刀之技,然,自小失去至亲的痛却是深深印在心尖上的。
因为云厚,他艰难的幼年,被卖与人做药的经历,挚爱的姐姐亦被送出云家。还有枉死的父亲,被害的母亲……甚至,连最好的朋友都被云厚深深伤害了。
一切的一切,就在今日了断了罢。
却在此刻,忽地那一直悬在头顶的琉璃球蓦然破碎了,那母盅竟腾跃来出来,且那身形,竟见风就长,呼啦啦一下子长出了一人多长,却见那母盅张开血盆大口,竟将此刻血肉模糊的云厚一口吞了下去。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极快,快得连云沁都没来得及反应。
云沁一惊之下,手中灵泉净瓶陡然暴涨,却是朝那母盅而去,眼见着便要将母盅收在瓶中。
然,忽地,却见一道浓黑的血雾破开了房顶,那母盅见了血雾,立时腾身飞去,那血雾便将母盅如抱婴儿一般卷裹起来,只一个瞬间,竟消失不见了……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一眨眼的功夫,一切又归于平静,然,那母盅就这般带着云厚堪堪消失在了眼前。
饶是机敏如云沁,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此刻却是定定地看着眼前,眼前一片空白,适才的一切委实太过惊悚太过诡异了。
云沁的眼眸越来越冷,缓缓收了起来。
良素更是一脸错愕,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那一团血雾就是是什么来头,竟这般轻易就将母盅收走了?!
“云沁,那道血雾……你可看出了是什么?”良素有些慌乱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