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杀官奴,也是因为官奴到底为阿素尽力,让侮辱阿素的贱妇姚氏罪有应得,他并不是杀人如麻的刽子手,他还怀有仁心善意。
他丁九山,远比覃逊、向进之流高尚。
因为他高尚,有情有义有软肋,所以今天才会陷入被动,他需要趟过这一关卡,但他不会真正对向进心悦诚服,因为向进和姚氏那等贱妇一模一样,同样诋毁了他心中神圣不可侵犯的唯一。
“就我对官家的了解,你的这个案子应当会在交台院审察前先行试探,你今日在我面前说的那些话可得掩紧了,否则丁大夫莫怨老夫明哲保身!你家那官奴,不用任何授意,牺牲你的次男吧,让他替你挡了罪责。”
丁九山听明白了向进的言外之意。
童氏替他生了两个儿子,长子丁许,次子丁围,年岁其实相差了十岁,相比丁许,丁九山更喜幼子丁围,因为丁许长得跟童氏更加肖似,丁许的儿子丁文翰也像童氏,但丁围的几个子女,只有长女丁文佩和童氏有几分相像。
但丁九山并不厌恶丁文佩。
因为丁文佩虽然也长着一双单凤眼,性情却跟童氏大不一样,有主见,深城府,擅长察颜观色,对于亲长还并不算千依百顺。
丁九山其实知道丁文佩根本不想嫁给晏迟。
他的这位孙女直言,晏迟的礼遇,只不过基于赵瑗的情面,孙女却大不屑于承他人之情,文佩是想嫁一个真正爱重她的夫婿。
在丁九山看来这就是童氏从来不具备的见识。
丁围担着陷害长嫂的罪名,他的子女皆会受到牵连,孙男还小不用过于担心,但孙女文佩已是择婚的年岁,就这样被耽搁了着实可惜。
“向公之计虽说稳妥,但在丁某看来,倘若晏国师能说服沂国公罢休,这件事或许就能不了了之。”丁九山因为上回设宴晏迟竟愿赴请的事大受鼓舞,他深觉就这样对晏永妥协很是可惜:“向公,国师若真愿跟沂国公夫妇化干戈为玉帛,早便认同了父母之命,黄氏又哪里会如此敌视于我?丁某女孙四娘,才识智计敢称不输须眉,能得国师礼遇,并非侥幸而已,所以丁某以为应当让……”
“丁九山!!!”向进觉得自己肺快炸了:“你去寻晏无端,让他为了你的孙女违抗父命?!你想没想过万一是你自作多情,晏无端再一状告去官家面前,谁给你泄露的这一要秘?丁九山你原来是想拉我跟你陪葬的?!”
丁九山不想听从向进的话就这么服输,但他也明白现在不能再多树敌。
面沉如水的回家后,丁九山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才终于下定决心,他先在丁围身上下功夫,努力说服次男他是胜券在握,又找孙女丁文佩面授机宜,不用多久,次日他就等到了天子的召见。
天子今天有点烦。
当然是因为太子禀报四皇孙自从昨日洗三礼后,半夜惊哭,竟啼哭不止,太医院的医官束手无策,只有一个道医壮着胆子说“怕是中邪”,好在立即请了晏郎,找出根由,天子当即下令把付姬遣送出临安,许她一笔财银置居,终生不得接近临安城。
但付姬虽离,小皇孙的惊状据说还得延续至少两日,天子心浮气躁难以静心,召见丁九山时便自然没有多少好情绪。
“朕今日看察州县上呈的剳子,得知一件子不从父,意欲抗拒父母之命的案件,因关乎礼制,所以召见丁大夫问听见解。”
丁九山已经有所准备,很平静的应对:“臣请询,未知违抗父母之命的案犯,是否贵族官宦子弟?”
“这还有差别?”
“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若是平民子弟,虽违抗尊长之风不能助长,但念及无知者不为过,故而当以教化为先,而不能先施刑责,反之,若明知礼法而故犯,便不是失教的责任,当以不孝之罪论处,方才能维护礼律尊威。”
“尊长就一定没有过错么?”天子紧蹙着眉头:“所谓人无完人,便如朕,身边仍然不能缺免谏官提醒约束,难道说父权还在君权之上?”
一听这话,丁九山顿时缄默了。
“就这件案情而论,不是贵族,是布衣平民,为父者不慈,逼着儿子娶一懒笨女子,只因那女子之父,借贷了他家一笔钱绢,他不愿清偿,就逼着儿子娶债主之女。但当儿子的认为女子好吃懒做非贤妇,女子之父又常欺凌贫弱品行更是不佳,自己的父亲告贷来的钱挥霍一空并不是为解家中急难,所以儿子就不肯听从父令。”
天子把手指,往跟前书案上敲了两敲:“当爹的怒极,将儿子殴伤,还是不能让儿子妥协,就往官衙状告儿子不孝,自己的儿子,骨肉至亲,当爹的却想把儿子往死路上逼。”
丁九山不认为父不慈子就能够不孝,就像君主至尊,官家斥罪他的阿素时何曾在意过阿素的无辜?也并没有谏官指出君主的这一过错,因为谏官明白君君臣臣才是铁律。但他这时却不敢指出天子的“谬论”,而且还必须附和天子的见解,方才能够争取打消天子的怀疑。喜欢天!夫君是个大反派请大家收藏:(www.zeyuxuan.cc)天!夫君是个大反派泽雨轩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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