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敬虽晓得儿子的婚事其实不由他作主,不过听着李家的门第很是不错,另则又是嫡母亲口提出的,便连连颔首,周小娘却一眼眼的只看芳期的神色,竟没看出些微痕迹来,就闭紧了嘴只做她的闷葫芦,只在心中思忖着:老夫人最近常跟高家王家的人来往,难道竟没听闻半点风声?官家因为贵妃代祸的传言震怒,这把火指不定立即就要烧到高家门头了,高仁宽被烧成了灰,李圩上会不会受牵连还是两说呢,只是……如果这门婚事当真使不得,湘王妃不会坐视不管吧?
她又听王老夫人叮嘱覃治:“三郎你今年春闱虽不用下场,却也莫忘了得闲时多向你的两位舅翁请教经史赋策,尤其是你嫡亲的舅翁,今春是他主持会试,三年后定然仍是他替君国庙堂选擢良才,你要能得堂堂尚书公大业师的指点栽培,仕途经济肯定不输于等闲。”
说到“等闲”二字,王老夫人还意瞥了覃渊一眼。
她反正是叮嘱了弟弟王烁,不用给予覃渊青顾,她很肯定覃渊必定会名落孙山。
芳期已经很久都没有吃过温大娘烹饪的菜肴了,全身心都沉浸在大快朵颐的愉快情绪中。
晏迟举杯敬了四妹夫一盏酒,他从葛二郎的神色中看出几分凝重的显露,不由微微一笑: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也唯有王婆子还在洋洋自得。
王老夫人不是聋子,她自然也听说了闹得满临安突然又再风声鹤唳的那起事故,只非但不以为忧,甚至沾沾自喜——这可真是天要亡龚家,之所以突然有这些传言,肯定是因程御史坚持不懈,舆情于是才挖出这件陈年旧事,嘲鄙龚佑牺牲了一个女儿,争得的荣华富贵,这原本就不算什么要秘,只是诸多权贵心照不宣而已,可现在遮遮掩掩的事实见了光,官家出为了扼制事态,肯定会彻底冷落疏远龚佑。
龚家再也不足为患了。
一场家宴未散,就有人上门“哭丧”。
谢老夫人带着儿媳张氏。
所幸的是芳期已经吃饱喝足,此时此刻也不再抱怨不速之客扰了她大快朵颐的兴致,放下箸子气定神闲听婆媳二人大放悲声。
“二妹妹,这回你和妹夫可千万不能再袖手旁观了啊,相公他、他……太师府如果这回再不施助,相公的冤名就再难洗清了!!!今日本是孙女孙婿来家拜岁,一大家人欢欢喜喜的宴席,忽然就有凶神恶煞一帮子人闯门,嘴上说是奉圣令,把相公父子几个都押走了,说是相公犯了谤上、贪占等几项重罪,官家下令要严审,还要抄投我家的家产……这肯定是镇江侯府污告啊,龚佑他怎么敢!”
谢老夫人的控诉有如在王老夫人头顶上劈下一道重雷。
张氏略微沉着些,眼见着王老夫人呆愕着,而覃太师却无半分震惊之色,料到自家这起横祸其实早被覃太师风闻,而覃太师甚至都没有事先报讯,又怎能指望他伸出援手替高家化解危难?这不是王老夫人哭一哭求一求就能促就的事,张氏于是一转身,“砰”地一声跪在了芳期的膝下。
“湘王妃,妾身明白因为六娘数番触怒,你对整个高家都心怀芥蒂,因为旧时的过节妾身本不应当再奢望王妃相助,只这回险难,确然是生死攸关!龚侯这回确然是有意污陷翁爹及外子,还有诸位伯叔,他这是要将高家置于死地啊!王妃若是见死不救,定会连累殿下也受诽议,王妃可得顾虑啊,再是对高家有何嫌隙,毕竟与镇江侯府相比,高家才是王妃的亲戚,镇江侯是外人……”
芳期看着张氏,心里着实觉得荒唐:跪都跪下来了,舍了姿态嘴巴上说的却是硬话,生死攸关了难道还要使“恩威并济”那一套?也不看看我什么时候吃过这一套?
芳期不吃威逼,但王老夫人却如醍醐灌顶了。
“三丫头,这回可由不得你还计较从前的过节了,你一个妇道人家不怕诽议,可湘王殿下却要在庙堂立足的,担着六亲不认的恶名,御史言官可会弹劾湘王不仁不义,不忠不孝!”
晏迟斜挑着眉眼听王老夫人说完这番话,把酒杯重重往桌上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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