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伤心么?她毕竟是洛阳王氏的一员,便是嫁了人,也洗不清自己骨子里流淌的血液,可是她无可奈何,因为她的父亲谋反已经是罪证确凿,没有被冤害,虽然说是被羿标一步步诱逼着才走上这条不归路,可要是父亲心中不存贪婪,又怎么会为他人所利用呢?
徐姨母面对芳期,至始至终无一字求情。
只是当告辞之时,才先打发开明皎,拉了芳期的手:“别的人也罢了,洛阳王氏族人中,只有一个儿郎,他才七岁,启蒙未久,未受点染,这孩子聪慧,因无父无母,我可怜他,收容他至太傅府,一直是明江父亲负责督教他的学业及修养,可否……”
“姨母,这儿郎从此就是姨丈和姨母的孩子了。”芳期道。
“三娘,我实在愧对你,你能不计我从前的偏见,不仅当明溪明皎如手足,还能把我当作姨母,好孩子,从此你也是我的女儿……嗐,我都口不择言了,你本有生母爱惜,又何需多我这一个母亲呢?我从此,就把苏夫人当作阿妹吧,也不枉你喊我一声姨母。”
苏夫人并没有受到惊吓。
在湘王府被围禁的当日,她就直闯过来,一番话斩钉截铁:“若是湘王谋逆,我必为同党,所以与其让官家另派宫卫围禁,我不如自投罗网。”
等进了湘王府,自然就不担心了。
反倒是如薛姬等等因为芳期而有了新生活的人担惊受怕一场,但他们都是底层人,除了替主家继续打理好生意外,仿佛也不能再做什么,也只不过在众多百姓指斥司马芸这太后时,加入了舆论谴责的阵营,然而当听闻湘王府解禁之后,他们也都奔走相告相继前来看望。
芳期硬是没出得了门。
到晚间,晏迟回来了,与他一同来的还有清箫。
三个人刚坐下,辛远声也乔装打扮的来了。
晏迟看着辛远声不仅在额头上装了一粒大黑痦,涂黑了脸,另外又贴了从这边耳朵到那边耳朵的满把络腮胡,头痛不已:“这样乔装,你是嫌人家不多看你几眼么?!”
辛远声:……
好吧,他得承认,自己的脑子的确不如晏迟好使。
“晏无端,你总得多谢我,要不是我拦着,九郎那小子就要从邻街挖地道了,他把宅子都赁好了,我去看了一看,真让他挖,没挖出半里地,非得把半条街的房子都弄塌了不可,好在我机智,没硬拦,把他灌醉后关了几个月,才没让他闹出乱子来。”
“这也不代表着你有多智慧。”晏迟的毒舌不肯饶过好友:“你我两个交好,我终于解禁,你正大光明来看望我羿栩不会猜疑,反倒是乔装一番,生怕羿栩不觉你心怀鬼胎吧?”
清箫眼见着辛远声惊恐了,好心好意的安抚:“如今皇城司察部已经废了,羿栩只有相信影卫,影卫又是为我执掌,湘王府周围当然是安全的,师父不过是打趣辛郎君而已了,辛郎君可别信以为真。”
辛远声深深吸一口气,冲芳期道:“三娘行行好,施舍我一间屋舍和清水皂豆,脸上粘着这些东西太难受了,既是多此一举,洗干净了拉倒。”
“喊什么三娘喊什么三娘。”晏迟大怒:“辛遥之,你可还懂得点礼数?”
要没有清箫这小辈在场也罢了,明明知道有小辈在场,辛远声竟还和王妃如此熟络,端的是居心叵测。
辛远声其实已经娶了妻,而且大抵是因为从前的情路太坎坷,娶妻之后顺畅得不得了,他二月成婚,现在新婚妻子多半就有了身妊,只等晏迟这好朋友去把脉了。
等辛远声洗干净了脸重新归席,说起这段时间的事,辛远声最先发问:“无端你被官家下令围禁时,就一点不慌张?还是从那日起,官家已经告诉你他确断洛王标谋逆了?”
晏迟挑眉一笑:“羿栩要是真能听信一面之辞,他就不是羿栩了,虽然我料事在先,揭发了羿标夫妇二人的诡计,羿栩也的确生了大大的疑心,但他并不完全信任我,不过,我这座湘王府被围禁那日,确然就料定了胜算在握,辛郎,小穆可知为何?”
晏迟没问芳期,因为他早就替芳期剖析过了事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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