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供给这些食材的商行,全都与韶永行长期合作,而今也都知道了湘王府与相邸已经决裂,都冲底下的商铺打了招呼,说是若有胆敢将这些食材贩售给咱们相邸的,日后别想再补进行货。”
辣椒、海带、葵瓜子不是油盐柴米的必需品,沈炯明可以选择不吃。
但很快他就发觉,连他自己,都休想下馆子了。
各大酒楼食肆的东家一脸的为难:“沈相臣,我们这些买卖人也不容易啊,着实是,若是款待了相臣,就再也难买到辣椒等等食材,现如今缺了这些个食材作料,客人们都不肯光顾了。”
不下馆子可还行?当然是行的。
但很快的,沈相邸不少良雇请辞。
“相臣宽恕,不是咱们不知好歹,违约弃信,只着实是逼于无奈啊,小民家中一贯就不开火热灶,一来是壮年劳力都在外头务工,亲长高堂年事已高省得操劳,再则家中就二老的茶饭,食材,粮米,柴火,油盐,哪样都是花销,费钱费力的,还不如在外头摊贩买现成的果腹方便省事,可……如今摊贩们知道草民是相邸的良雇,竟都不肯再接待了。”
现而今大卫的子民,其实不少都在外头就餐,只因若是自己料理茶饭,别的也就罢了,少不得备下柴炭,至少得先买下个各一担,柴炭铺才肯做这买卖,然而百姓多为杂居,哪怕便是独门独户,屋院也多处低洼之地,屋中潮湿,就极其不易储放住柴炭,一担柴炭到头来浪费半担,这样的损耗还不如吃现成了。
就更别说哪怕是小摊贩,买卖稍过得去的,摊主的厨艺也总比普通人强,茶饭比自家烹饪的可口多了。
沈炯明可以不用下馆子,家中的仆人也大可不必操心一日三餐,但仆人多数都是良雇,他们的家人总是要下馆子的,就算受雇于相邸工钱要多些个,也多不到哪里去,若论体面的话……从前还是很有体面的,至于现在嘛,只有白眼可瞧了,哪里来的体面?
良雇们纷纷请辞,沈相邸的人手很快就不足了。
最要命的是连厨娘都提出请辞。
“缺了这么多食材、配料,着实是难以创饪出新菜式,民妇情愿赔一笔违约款,还望相公体谅民妇的难处。”
对于厨娘来说,对于一个烹饪手艺能被权臣高官看中,极其有进取心的厨娘来说,不能研发出新菜式就是职业瓶颈,多少钱财都不能弥补的损失,这工作必须辞掉。
这可好了,沈炯明不能下馆子,还再请不到厨艺高超的厨娘,一日三餐都吃不到可口的饭菜了,这当然也不是不能忍。
区氏却忍不住了。
这天,她跑来跟单氏诉苦:“湘王府真是欺人太甚!妾身有一堂弟,在临安开着间杂嚼铺子,现在却为商行打压,再进不着那几样畅销的杂嚼,又是跟铺主签的十载铺约,当初就交清了十载的铺租,而今买卖做不下去,铺主还不肯退还铺租,亏损千金都不止了!
首善堂筹建,湘王妃还指定必须上等的木材,说那样才能保证牢固,并要求搭建时疫所,与普通疫所完全隔离开,诸如此类种种条件,又得多花耗个两千来金!”
单氏已经好几天都吃不饱饭了,有气无力的撑着头:“他们再是欺人,咱们又能怎么办呢?那些个愚民刁汉只信他们的虚伪嘴脸,就没一个肯替咱们说话的,现而今金公哪怕是耗钱雇请闲汉揭穿那夫妇二人的恶行,竟都没人敢说名实话,宁肯不赚这笔钱。
也只能忍了,忍到柳暗花明的一天。话说转来,那潘二娘不是已经入宫了?你再从她那头使使力吧,看能不能逼着她为咱们所用。”
“那也是个不知好歹的。”区氏气怒不已。
“我寻思着,潘二娘虽说机警,但她入宫不是为了支撑她的本家么?她那兄长是个不省心的人,莫不如使计下个诱饵,引潘成入套,潘二娘为了她的兄长,或许就能为咱们所争取了呢?”
“可潘二娘现又不是妃嫔,争取来何用?”
“她虽不是妃嫔,却在福宁殿皇后身边呢,梁国公府和湘王府沆瀣一气,晏无端和覃妃怎么也不会对陈圣人设防,要是,咱们的棋子能安插在陈圣人身边……”
区氏本是个聪明人,今日不过是因为钱财亏得太多心浮气躁而已,被单氏一点,立即醒悟了。
她笑着道:“这事由妾身去安排吧,保管能让潘氏不得不向咱们献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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