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的事就是这样,谋事者无心,受庇者反而会动意,有如徐太傅和辛枢相,晏迟越是不愿利用他们,他们反而会为晏迟所折服,甚至笃定晏迟跟他们一样,志向抱负在于社稷安荣,根本便不会贪图功名。
就连覃泽,竟也动摇。
这日晚间,当覃逊刚把两个老伙计送走,长孙却又来了风墅。
“若是能够说服湘王放下私仇……”
覃逊瞪了长孙一眼:“我当然知道晏王若能放下私仇,实乃社稷之大幸,可是这又谈何容易?晏王是个什么性情?他视生父为仇,却视东平公为父,羿栩这天子与他之间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晏王若真能放下,他根本就不会再回临安!泽儿,晏王下力将徐、辛二公择清,甚至还为大卫的朝堂留下了葛时简、辛远声等后起之秀,在他离开前,也必然会大开杀戮,翦除一起子贪奸赃害,相送他们统统为天子陪葬,若如此局势下,大卫的文武百官勋贵世族尚不能收拾残局,你以为仅靠晏王一人之力,真的就能让社稷国祚转危为安?
兴许能,那他可得下大力气,而且杀戮一开,晏王铁腕无情的举措,势必也会遭受诽议,因为他并非君王,丹史青书上只能落下一个戾臣之名,他为何要担当这样的指责,替杀父之仇保驾护航?
要让晏王改变主意,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佐助他干脆将羿姓天家取而代之,这样一来他既报了仇,又能执青史之笔,将篡位夺权之事书写为天命所归。可是泽儿,我覃氏一门自然愿意佐助晏王,其余文臣武将呢?就连徐公、辛公,认同的也无非是官家垂拱而治,晏王代行其政,等到大卫殃难彻底缓解,晏王理当交权于天家,功成而身退。”
覃逊闭着眼,再度摇头。
谁让儒学治国,君君臣臣亲亲尊尊的教条已经深入人心,则受此影响的还不仅仅是儒臣,便连武将,同样是以忠君为重,这是忠正之士心里永远迈不过的一道坎,而那些贪婪之辈,晏迟若是争用,又如何能让人心向服呢?
是,改朝换代,其实均为篡逆之果。
可晏王没有这样的时命,因为他若这此时篡位,葬送的则是华夏之治,他非但不能成为天命所归,甚至会是罪魁祸首。
此一贪欲不能动。
覃泽并不担心晏迟会误入歧途,那个孩子……自家的孙女婿,姑且称为孩子吧,他心志弥坚,洞若观火,只可惜先帝冤杀了东平公,生生把这孩子推到了仇敌之位,否则,若是东平公在世,东平公的一句话,晏迟就能成为羿姓江山真真正正的忠臣。
可惜,太可惜。
但似乎这也是天注定,华夏之邦终有这样的劫数,帝王的贪婪和多疑,才是大祸起因。
衢州城,晏迟并不知道徐太傅和辛枢相竟然为他的人格魅力折服,甚至起意要逼得羿栩这皇帝垂拱而治,倒是司马权的难堪境地,是他意料之中——这根本就是他一手策划安排,他就要让贾高松这个杀手锏,一直使用不出来,日后反而成为他的杀手锏,取下司马权、金敏、沈炯明的人头。
他现在拆一封密信,信中所写的正是贾高松的动静。
做为杀手锏,哪怕暂时用不上,司马权一党当然也不会干脆弃用,而贾高松入卫,本来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换取晏迟的项上人头,晏迟现在的人头不仅在脖子上安安稳稳的,反而成了颗金光闪闪的人头越发不易拿下了,贾高松任务没有达成,自然也不甘心灰溜溜的回辽国,成为辽国贵族攻击他的恩主莫为刍的把柄。
因此贾高松仍然气定神闲的住在无情苑,只不过开始和晏大王的不少党徒走动交往频繁,打算是让他们不要停止弹劾司马权的行为,这倒也极合晏迟的心意。
那些所谓的党徒,不过是贪慕虚荣之辈,还有几个手头上染血,犯下了枉法之罪,晏迟本就计划着日后要拿自己的党徒开刀,以示公允严明,无论他们现在做什么,都不用担心择不清。
总归是,这些贪生怕死之徒,无论贾高松怎么煽动,也不敢冲司马权下刀子。
但有一件事,晏迟却不得不告诉芳期:“贾高松向金敏献计,让他利用简氏游说太子生母,害杀司马芸,嫁祸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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