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邓州一事,我也经过了深思熟虑,深以为此时不能因为辽国一介宗室的施为,便大动干戈悍然宣战,所以已经建意官家当派使臣继续与辽国修和,澄清我朝绝无毁约挑衅之意,耶律齐宣称是我朝官员刺杀辽国官员……这应当是耶律齐贼喊捉贼,他分明是不满卫辽和盟,更加痛恨谏言主和的辽臣莫为刍,想以此激进之策,挑生两国战乱。
官家已经将平复邓州一事全权嘱托于我,我还想着为免官家猜忌,干脆委派兴国公担任使臣,往开封先与辽太子协商呢。”
贾高松的眉头一松:“殿下这是想让兴国公分功。”
“先生觉得可行?”
“殿下大智。”贾高松眼睛都亮了:“殿下分功予兴国公,便有如向官家示白殿下绝无恃功矜能之意,且兴国公此番出使,若能罢止两国兵争,不动一卒平复邓州,官家便能让兴国公得以起复,兴国公若再不依不饶,中伤陷谤殿下,那可是不仁不义了,天下匹夫共谴之,就连官家,恐怕也会埋怨兴国公不顾大局。”
这说的都是废话。
司马权要平白无故跳出来指控晏迟,当然会受到舆情的谴责,但他不是有贾高松这么一个杀手锏么?又等他一离朝,金敏、沈炯明就会让司马太后升天,且把太子生母抓个罪证确凿,司马权立功回朝之后,不就有了把柄发难?
无论在臣公百姓心目中,司马芸这太后是不是个一无是处的疯婆子,但肯定都不会说出疯婆子该杀的话,且绝大多数心怀仁义的人,无不能理解体谅司马权为胞姐血恨,羿栩为生母复仇的行为,真让他们得逞了,晏大王哪里能够赢得舆情支持?
也无非是,博得许多的摇头长叹——晏王虽有大能,奈何行事太过狂恣,再是如何,都不能谋害太后一血心头之恨啊。
“这下先生可放心了?”晏迟却笑得爽朗:“今日我才返家,小女闹着要和我一同用晚饭,我就不留先生在此用膳了。”
贾高松也急着要赶回无情苑去斟词酌句写谍报,当然更不打算“纠缠”晏大王饮谈,这场会面到此结束,两个人都是大步流星,一个往里一个往外,只晏迟走出十多步,却回了一回头。
这个细作的笔迹,他早就练得足够以假乱真了,就连细作要如何斟词酌句,他也猜估得八九不离十,只是嘛,这封直接送给耶律齐的谍报,真没必要作假,假书信,另有用处。
这晚上婵儿睡后,晏大王与芳期散步时,以自己的口吻,“复述”贾高松那封谍报的要意——
我这条叛国投敌的走狗,不负辽国皇帝陛下及莫大臣相的信任,这回打探得晏迟并没有向辽国宣战的意图,且已经说服了卫国的皇帝,打算遣司马权为使臣与我朝和谈,司马权那头我这条走狗可以继续游说,让他答应为平复邓州,促成卫朝倍增向我朝的纳币,且卫朝绝不追究邓州一事的因果。
这一回事故,虽说是耶律齐自作主张,但耶律齐的初衷仍是为了我朝的强盛,且只要卫朝答应倍增纳币,于我朝而言势必有益,有助于缩短备战的时间,统一天下完成大志。
皇帝陛下就听听我这走狗的劝说吧,只要嘉奖耶律齐,非但不问他违令之罪,再授以大军将一职,耶律齐怎能不感念皇帝陛下的仁厚呢?等卫朝的兴国公这回立下大功,我牺牲这条狗命,配合兴国公等翦除晏迟,皇帝陛下甚至能以兴国公等的投诚书为要胁,逼迫他这位国舅游说卫国天子,向我朝割让更多的城池。
说完这番话,晏迟自己乐不可支了。
芳期也笑道:“贾高松以为谍报这样写,哪怕被耶律齐劫获,也觉得对自身并无害处,横竖耶律齐也没法子阻止司马权出使开封,多半就会把谍报放行,好为自身留条后路。”
“耶律齐不会真这么想么?”
“只怕他就算真这么想,晏郎也已经安排下了后着吧?”
晏迟更加乐不可支了:“知我者,王妃也,你当我为何安排周南顾去邓州?他虽不识得耶律齐,也混不到耶律齐的僚府里去,可他毕竟是在辽国出生长大的,头脑又机灵,他在邓州榷市,利用他在辽国的生活的优势,结识了不少商贾,这些商贾中其实不少都是为辽国大贵族所笼络,与耶律齐,可谓是同一党营。
周南顾会向他们透露,司马权一定不会如贾高松谍报般行事,哪怕是答应下来游说羿栩倍增纳币,可这件事羿栩已经全权委托给了我,所以司马权会建议辽主,若不先翦除了我,倍增纳币之事就难以促成。
毕竟,司马权不知道金敏、沈炯明欲害司马芸嫁祸给我的阴谋,他有这样好的时机,定然会游说辽主向羿栩施压,为了稳固两国的邦交,互换质人,卫朝以我为质人,面辽国呢?谁当质人合适?当然是不服国法君令的耶律齐入卫为囚。
所以这封谍报,根本不可能送出邓州,耶律齐将谍报毁之无用,势必会留着,只要他把谍报留下来……
那就将是司马权的摧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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