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鄂娘子也去吧,这事王妃去知悉她,倒也不必跟我同行,临安到襄阳的路迳相信鄂娘子比我还要熟知。”
说这话时晏迟和芳期两人已经在清欢里了,晏迟忽然这样说,把芳期说得愣了一下。
“阿霓不是不能离开临安么?”
“过去不能,现在能了。”晏迟挑眉冲芳期一笑:“鄂娘子夫家本就在襄阳,便是依照法度,也没得限制她往襄阳的律条,过去是羿栩这皇帝自己无视法度,多疑重猜,他现在既然已经‘不问世事’了,我又能确保不管襄阳公府的家眷就算离开临安,鄂将军也必定不会兴兵造乱,对于忠勇的将士,朝廷应当予以信任,现下虽还不适宜直接颁宣废除对襄阳公府的限管,可鄂娘子这一回前赴襄阳,与她的父兄她的夫婿并肩抗敌,也算是缓缓瓦解对襄阳公府的限管。”
“晏郎借此时机废止对鄂将军的管限,便就避免了日后,仍有某些居心不良的朝臣借着羿栩这‘先帝’的法令企图削减襄阳公的兵权?”
晏迟默了一默才道:“实则在我看来,鄂公虽非腐儒,然其固从于君令,甚至明知宝座之上乃昏君戾主,却仍信奉于君令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观念也极荒唐,襄阳公府的几个儿郎,他们是否深受鄂公之教令我无从确凿,倒是常听王妃说起李夫人及鄂娘子来,两位虽是女眷却并不信奉这套君君臣臣的规教。
如李夫人,暗下里也常鄙斥羿承钧及羿栩的种种作为,虽说不曾违逆鄂公之志,赞允的实则是以社稷百姓为重,鄂娘子更敢于以女儿之身力图上阵抗敌,这是真正的巾帼不弱须眉,要是日后烽火狼烟四起,鄂娘子说不定就能成就裙衩骁将之名。
鄂娘子乃王妃的知己好友,相信王妃也不愿她为世俗礼则所限,困蹇于后宅凡常,我打算待收拾了司马权、沈炯明这起子货色后,干脆以鄂娘子此番建功为名,称张襄阳公府鄂公父子四人不仅骁勇善战,便连李夫人、鄂娘子等女眷亦能援战抗敌,襄阳公府满门镇守襄阳,确乃符应时局的益计。”
晏迟的这番解释,芳期只听了个半懂。
她明白的乃是晏迟这回让阿霓往襄阳,甚至还鼓励阿霓“重操旧业”上阵杀敌,最终目的是让襄阳公府所有家眷都离开临安归于襄阳,如此虽然符合襄阳公以及李夫人的愿望,夫妻、母子之间不会相隔两地,可是否真正存在这样的必要?
要知道战将镇守要镇,家眷“留质”都中其实是惯例成法,当年鄂公的家眷能够随军,是因鄂公是在开封陷落皇帝、太子被俘后才起义抗辽,说得更明些,那时并没有哪个皇帝任命鄂公为将帅,襄阳军其实并不是大卫朝廷组建的军队。
后来羿承钧在临安称帝,鄂公愿意听奉南卫朝廷之令,羿承钧当时求之不得,自然也不好提出让鄂公送家眷入临安为质,可当年是当年,如今是如今。
晏迟在弑君之前,破例要让李夫人等等定居襄阳,不再受临安朝廷所控,固然凭鄂公的忠心势必不会因此便生叵测之心,可毕竟如此破例会受到文武百官的质疑,因为晏迟毕竟不是君主,他并没有权限破此惯例成法。
就算因为私心的缘故想要成全李夫人、阿霓的心愿,为何不等汴王登基后以君主之名下令呢?难道说晏迟还担心汴王也跟羿承钧、羿栩之流一样,登上帝位之后就会猜忌手握兵权的将帅?
这看似突然的决定的确有些反常。
不过芳期并没有再追问下去。
而当鄂霓听说她可以前往襄阳并“重抄旧业”后当然是欣喜若狂,赶紧的来了一趟湘王府,搂着芳期把她一阵的“搓揉”:“好姐妹嫁了个大权臣是真有好处的啊,湘王殿下真是太识趣了,不仅能让我这回赶往襄阳去,还给了我一会耶律齐的大好时机,这个人我曾经不是没有见过,拼杀确然勇猛,不愧为辽国的一员悍将,可那时慢说是我,就连外子因为年岁小,阿爹也不放心他与我两个初生牛犊正面与耶律齐拼杀。
我现在倒能称为壮年了,只可惜已经嫁了人,虽说这些年来并没有荒疏过骑射,可阿爹是再不许我下战场了,多亏得有湘王殿下替我撑腰,我才有了和耶律齐一较雌雄的机会!”
把芳期说得那叫一个哭笑不得,推了一把好友,总算维持住自己的发髻尚还整齐,就道:“还用一决雌雄?难怪鄂公总说你野得没边呢,这战场上刀枪无眼的,可不比得咱们击鞠时看着激烈却只以玩乐为重本不在意输赢,我心里正不安呢,阿霓你可千万别大意才好。”
鄂霓两眼大放光采,伸手擂了芳期一拳:“我可从不逞匹夫之勇,要说军略战计,比阿爹还更精谙些,阿期你可别小看我了,就等着听我生擒耶律齐的捷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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