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没有患癔症,但越来越狂躁的病症是真实的,尤其当被指控为疯妇,这一怒可非同小可,顿时从置于云台之下正中的那张大座上起来,舞着巴掌就直冲沈炯明而去,把沈炯明的乌纱帽都一爪子给打歪了,还一头撞在了沈炯明的鼻子上:“你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东西!要不是我,你哪里享的高官厚禄,你指使简氏这小贱人匕杀我,小贱人没得逞,你为保小贱人,竟再诬篾我患癔症,不得好死的东西,等下了地狱,阎王爷必会挖出你的心肝……”
芳期:……
她怎么有种不合时宜的感观,仿佛太后这是在骂宠妾灭妻的无情丈夫似的。
不仅芳期有这种感观,满朝文武都觉得很是尴尬,太后这……看起来真的是病得不轻的样子啊。
“把太后扶下去吧。”晏迟的一句话,方才解了沈炯明的围,让他重新扶正乌纱帽。
一群宦官及宫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太后给扶出了勤政殿,晏迟又道:“至于案情始末,请司马娘子说明。”
沈炯明立时反驳:“谁不知道司马娘子因为罪庶杜一事,早就对官家及太后怀恨于心,司马娘子的供辞哪里可信?!”
晏迟挑了挑眉头:“可信不可信,嫌犯说了不算,沈炯明,现是咱们两个互相指控,说白了各有嫌疑,但本王总没那大能力串通满朝文武谋朝篡位吧,若真是如此,又何必与你等当堂理辩呢?你说司马娘子早对官家怀恨在心,可分明是官家允同司马娘子往福宁阁侍疾,官家总不至于明知司马娘子会得太后不利,还放纵司马娘子获得行凶机会吧。”
“官家是被你等瞒骗诈惑!”
“就因为官家未曾听信你等的谗言,就一定是被本王诈惑?”晏迟冷笑一声:“咱们现在又不是作无赖泼妇之争,你等连给司马娘子说明案情的机会都不给,这真让我疑惑的确是作无赖泼妇之争了。”
葛时简早就已经忍不住:“沈相臣,当宸妃、太后说明时,诸位在场官员都亲眼目睹,湘王殿下信守承诺并未阻挠,反而是相臣众位违反先定的规则,现下又再反对关键人证开口,据葛某看来,沈相臣分明是心虚了。”
“葛时简,谁不知道你葛家与太师府乃是姻亲,你自是会偏帮晏无端!”
“荒唐!”葛公也忍不住了,起立之时,把乌纱帽都摘了下来:“娶覃太师孙女者乃我家二郎,并非我家大郎,我家二郎奉的也是父母之命,沈相臣质疑我家大郎谋私,那葛某也难辞其咎,葛某今日便用这顶官帽称誓,若大郎谋私,葛某不仅无颜再为大卫之臣,甚至无颜再立于天地之间,只要沈相臣你等有真凭实据,葛某不仅当殿辞官,且出了丽正门后,立即自刎以伏律法!”
芳期瞠目结舌,葛世父还真是……好刚骨啊。
却见司马娘子也施施然起身:“小妇人也起誓,若所说之辞但有一字虚假,教小妇人不得好死,且连小妇人的孩儿,亦将遭受天谴且永世不能超生!”
好毒的誓!!!
金敏狞笑道:“那敢问司马娘子,你是否对官家及太后怀恨?”
芳期:!!!
果然金敏更比沈炯明狡诈!!!
“恨。”司马环却飞快作出了回答:“我恨太后,恨我的姑母谤害我的夫君,恨官家不信手足,轻信姑母的谗言冤杀外子,我更恨太后及官家不放过我抚养长大的孩儿和亲骨肉,我真恨不得我能手刃太后,拼个两败俱伤!可是,为了太子,为了薇儿,这一儿一女都是外子的骨血,我不能连累两个无辜的稚子。
我只能掩藏仇恨,太后患疾,于禁苑静养,我只想亲眼看她如何受疾病煎熬,所以我才自请侍疾,我做的事,无非诉诸太后我的恨意,讥笑她废尽心机,到底也难逃天道循环,我看着她受疾病折磨,越发的易怒,但她还越来越胆怯,因为坏事做得太多,害死的人太多,风光时就罢了,当遭遇挫折,到底还是畏惧午夜梦中,冤魂索报,我看着太后一点点的崩溃,我的恨意,一点点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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