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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0章 断肠人的忠告(2 / 2)

芳期仍在关注着张氏的神色,她对张氏动了恻隐之心。

晏迟说过张驰的为人,极重信义,虽是北卫朝时就任思州招抚使,因一直致力于震慑安定僚人,手中也握有兵权,却当南卫建朝时不等朝廷派使诏服,便主动上书朝廷声明臣服羿承钧这先帝的令制,张家盘桓思州数十载,也可谓根基扎实,然而张驰却从不曾因为军镇一方便得意忘形,这么些年了,他执纪严明,数番镇服僚人蠢蠢欲动的变乱,在他这招抚使的庇护下,思州僚人虽说不上与卫民秋毫无犯,但思州绝大多数百姓尚能安居乐业,因此哪怕是大理国主已经向辽国称臣,可卫廷也大不必忧愁辽与大理侵入思州从西南而入。

可惜的是张弛识人不明,为姚巩的伪善所惑,亲手毁了掌上明珠的终身。

张氏若非磊落正直的人,大不必为姚巩奸杀继母之恶和其反目为仇,她要是对这一桩恶事不闻不问,想来也不会遭受姚巩的殴打。

因为眼里不容污秽,才会陷入如此悲凉绝望的境地。

芳期为张氏惋惜,于是才打算深谈。

“哪怕是为与沈炯明划清界限,外子势必也会将蝉音送回沈家,沈炯明对于一个弃子会如何处置?蝉音除了再被当作棋子之外可能得个安稳的栖居?”芳期道:“蝉音自从入府,不是没有觉察,金屋苑中如她一般的姬人这样多,心有企图的最终如何,本份听令的又是如何,她都看在眼里,但她偏要企图姬妾之实,以此为听令行事的条件,最终未能得逞,难道不是咎由自取?”

“蝉音不过一个弱女子,相信覃妃也不会因她出身青楼便心生鄙恶,覃妃难道不认蝉音对晏王是真心倾慕,而晏王的确辜负?晏王对蝉音如此无情,难道不是铁石心肠?!”

张氏认定芳期不会鄙恶出身青楼的女子,当然是因芳期生母的身世。

芳期笑了一笑:“因为身处弱势,所以一厢情愿的倾慕就理当得获强势者的应许么?蝉音本就是依附于湘王府为生的姬人,与众多仆妇本无差别,忠于家主之令行事正为她的本份,可她却提出额外的条件才甘愿行份内之事,她于外子而言有何信义?既本无信义,外子对她的利用虽为狡诈之行,却够不上背信弃义之说。

有情无情,对人对事,难道不该存有差异么?正如娘子,起初误信了姚巩的话,以为他被贬思州是因我家祖父因为私心着意打压,后姚巩归朝,投诚司马一门实则是与座师为敌,娘子又何曾认为姚巩这是无情无义呢?难道不是因为娘子深信是我家祖父对姚巩这门生先失仁义,所以姚巩与座师反目也是理所当然?”

张氏略怔,半晌才道:“看来覃妃真是明白人,也罢了,我无非是不忍见世上再多一位伤心人而已,晏王究竟是重情重义还是无情无义,于我而言本无利害。”

她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瓷樽:“这是鸩毒。”

芳期挑了挑眉。

“姚巩今日让我来,是想让我说服覃妃亲口告之晏王不计较姚巩与太师府的恩怨,我情知只有以死相逼才可能让覃妃应允,姚巩已经走投无路,并不能患及湘王府,可我要是今日死在这里,终归会引起物议,家父……也绝不会对我的死因置之不问,姚巩已经意图罪连思州张门,若今日我亡于湘王府,家父在情势逼胁之下,兼且不能不顾我可能遇害的缘故,定然会恃兵权质问晏王,晏王当不会乐见这样的风波。”

“娘子是担心本家受到诛连?”芳期并不惊慌。

张氏的眼睛里,才终于渗出了悲凉:“家父因被姚巩瞒骗,才遭受此等无妄之灾,我终身以毁,却没齿难忘高堂亲慈于我的养育之恩,自是不能眼睁睁看着姚巩毒计得逞,覃妃,自嫁给姚巩,抛家远投临安,我再未见过家父家母,不得再见我的兄嫂和侄儿侄女,我魂牵梦萦皆为得返思州,与亲人骨肉再聚,张门在,则我仍有寄身之所,若是我不能护住家门,生与死又有何要紧?”

芳期当然没有让张氏饮下鸩毒。

晏迟说过他的确打算再利用利用姚巩,也料到了张氏会有此一行,当然会与姚巩会面,正式接触这个大有才干品行却尤其卑劣的状元郎——

“姚巩还真是个人才,他任度支副使以来,侵吞了这么大笔财物,账面上的伪记却能瞒过葛公这个监正使的眼睛,要不是我早在他家中安插了耳目,知晓他被司马仪要胁,说不定还真让他瞒天过海了。”

晏大王似乎很好奇姚巩会如何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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