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果然知道了芳期出门的“动向”,赶紧地就往冠春园去告小状。
“老夫人可知道三娘出门去了何处?竟然是去了晏三郎的别苑!她一个闺阁女子,屡番私见外男,这成什么体统?这孽庶,先是高攀五大王不成,又再妄想明溪,又听明溪说高堂父母不肯允准明媒正娶,只能和她苟奔,她不肯跟明溪在外飘泊吃苦,结果才又改了念头诱惑晏三郎,要是再不拘管,指不定孽庶干出多少羞耻事。”
王夫人素来知道老夫人最看重的就规矩名声,大有把握挑起姑母的怒火,将芳期杖责拘禁。这样一来她就有法子替“孽庶”寻个“孽障”一嫁了之,她可打听清楚了,太尉宫蒙的第三任妻室病故,这个年近六旬的老头子居然还打算续弦第四任妻,宫蒙官职虽是太尉,其实并不掌实权,“孽庶”只要嫁给宫蒙,这辈子可都别想出头了!
且宫蒙还素来有克妻的名声,也的确被他确克死了三任,“孽庶”说不定就是被克死的第四任。
这肯定比嫁个白发不第的儒生更加让人解气。
相邸的女儿嫁给糟老头子为继室有损名声?
现而今各大世族的官眷贵妇可不少晓得了“孽庶”德行败坏,且生母还是妓子,换作哪家也都会将这样的女儿随便一嫁,让她自食苦果,借此敲打家中其余的女儿——这就是不听教诲胡作非为的下场!
她的名声都不会有损,更何况相邸。
王夫人如意算盘拨得“咣咣”响,却听老夫人慢条斯理道:“不是私见外男,是晏无端下了帖子,相公准了三娘去赴晏无端的邀宴,大妇也不用这般计较,而今的闺秀得了亲长允许也不是不能去见外男,且晏无端并未娶妻,三娘婚事未定,他们便是偶尔见面,也并不能引起流言蜚语,倒是私见外男的话由咱们口中说出去,别人笑话的可不仅是三娘而已了。”
这话说到最后一句,无疑有警告敲打的意味了。
“老夫人明知覃芳期这孽庶先不利于二娘又再算计泽儿,分明是打定主意和我这嫡母及嫡兄嫡姐为敌,怎容她攀交晏无端这样的近信之臣?”王夫人急得眼睛里都像要飞刀子了。
“是相公打算结交晏无端。”老夫人虽偏心侄女,说到底还是以丈夫为重的,蹙眉道:“谁让除了三丫头之外,无论是泽儿还是二娘都没这等手段呢?且姿儿为嫡女,你又想她嫁给明溪,当然也没有让姿儿应酬外男的道理,要不然就只能依靠三郎了,大妇你可想想清楚,三丫头再怎么能耐,她可没有一母同胞的兄弟,苏氏又早就被冷落厌弃,可要是让周氏母子得了相公重视,对你来说岂非更加不利?”
王夫人这回的恶状,白告了。
但她当然会另想办法挫毁芳期攀高枝,又怎知芳期根本就没有攀高枝的觉悟。
这天她刚在晏迟别苑门外下车,一抬眼,竟见晏迟就站在大门里,这一惊吃得非同小可,她何德何能居然有幸让晏大夫亲自相迎啊?!她家的祖坟这会儿子都怕青烟滚滚了吧。
受宠若惊得都快挪不动步伐了。
“愣着干嘛,莫不是还等着肩舆来抬你进去?”晏迟说话间已经转身往里走了。
芳期连忙跟上:“能获晏郎主动相邀已经受宠若惊了,怎敢劳动晏郎竟然亲自迎接。”
“想什么呢,覃三娘,你眼瞎了不成?没见我身上穿着官服?”
“晏郎竟还穿着官服迎接……”
晏迟闭了闭眼,深深怀疑自己对这黄毛丫头尚有几分狡智的判断是否正确:“我这是大清早就被官家召见,前脚刚进门你后脚就到了。”
芳期:……
这又是什么孽缘?
只好讪讪地陪笑:“今日晏郎请我来,应当是打算让我下厨的吧?疱厨在哪儿?晏郎指个路就成。”
这回晏迟倒是真切地笑了:“我今日可不是单请你一个,还请了黄五娘,怎么你也愿意下厨么?”
“只要是晏郎的贵客,我都乐意听从支使。”
“她不是贵客。”晏迟瞥了芳期一眼,越发觉得这丫头恐怕并没有要“高攀”他的念头,还算有几分自知之明:“覃三娘,我这人十分挑剔。”
芳期:???
“不是谁做的饮食我都乐意吃,我既认可了你的厨艺,可就不耐烦你给那些猫儿狗儿下厨。”
芳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