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瑗恍若未察一般,转而说起芳期入宫的事:“真是三哥怎么讲,夫人就敢怎么干,她是一点都不担心三哥会置她不顾,这样信任着三哥的人,除了辛大哥与我之外,也就只有她了。”
“遥之信任我?”晏迟轻笑一声:“多少事情,我都不想告诉他,就怕他干扰我的计划。”
“这不是辛大哥不信三哥,是三哥信不过辛大哥。”赵瑗刚说一句,又自悔失言,怔了一怔才挽回:“也不是三哥不信辛大哥,是三哥不想让辛大哥牵涉进来,说到底,三哥是用力想把辛大哥留在阳光底下……”
“还有你阿瑗,你们本就在阳光底下,没必要步入这片阴沼。”
可是我想一直跟着你,你往阴沼里去,我也寸步不离!!!——但这样的话赵瑗便是一时冲动也无法说出口,她懂得三哥的良苦用心,就像她曾经拥有的,至亲至爱的家人,他们没有一个希望她生活在阴沼里,挣扎于腐臭和污淖,如果她不顺从,他们反而会自责难过。
他们给了她这么多的温暖和关爱,每一个人都希望她能舒畅自在,如果她无法像他们期待一般幸好,死者将魂灵难安,生者将愁郁愧疚。赵瑗已经不是过去的赵瑗,可她要装作,有朝一日,成为过去的赵瑗。
“三哥,如你所愿,我手上一直干净,没有沾染半分恶臭,我其实一直站在阳光底下,但我感觉不到温暖,我很清楚,虽然我已经被三哥救出了深宫,但我一直还在牢笼里,这是我自己的心牢,谁也无法把我拉出去,我只能靠自己,一步步迈出来。”
“我懂,也从来相信阿瑗可以靠自己,真真正正出来。”
赵瑗微微一笑,她很用力让笑容维持得久些:“三哥回清欢里吧,夫人今天被周皇后训诫,三哥自然应当安慰她,或许还应当……”
“找高氏麻烦。”
晏迟起身,伸手拍拍赵瑗的肩头:“覃三娘最大的长处就是不把无关紧要之人的恶意上心,她其实根本需不着我安慰,羿承钧最近为别的事体全神贯注,根本不耐烦听周皇后聒躁,周氏今日反受一场气辱,却拿国师夫人无可奈何,阿瑗应当也会觉得解恨吧,但这其实不算什么……”
晏迟贴近赵瑗,离她耳鬓却尚有一个横掌的距离:“下一个偿命的人,不是周全,也暂且轮不到丁九山,我会让羿承钧血债血偿!”
——
芳期现在正把自己泡在浴桶里,因为她料到晏大国师今日必会作态,昨晚她就偷懒没洗头发,今天中午先是折腾得一身油烟味,跟阿瑗一餐午饭才吃了几筷子,又被折腾进宫了,虽说才是正月,一滴汗都没出,但晏大国师的鼻子可是比狗鼻子都灵,她还是把自己洗干净些吧。
香汤浸得正惬意,突听一声惊呼。
芳期睁眼,就见才帮她绞干头发的八月,指着浴桶里……
浴桶里除了香汤和梅花,可就只有她的身体了!!!
“怎么了怎么了?”芳期动都不敢动一下。
“金币怎么褪色了?!!!”八月一爪子袭往芳期的胸口。
芳期差点就还击了,好在八月“下手”看似凶猛,捞起的还真是那枚金币,芳期定睛一看,怔住了,可不那枚金币的金色已经褪了一多半,露出铜币的真容。
这枚金币,正是不久前永和宫动土仪式的一日,八月去看热闹幸获的一枚“熙和永盛”的喜钱,被芳期儿戏般的贴身带着,居然也带了这么久一直不曾取下,当时芳期就说了这是鎏金币,价值有限,但发生褪色的事还是让人觉得震惊。
不是说鎏金币会永不褪色,但鎏金的色泽肯定不至于比人还要短命,要不朝廷为了彰显喜庆与吉利才派发的金币,没等永和宫建成,甚至连长公主还没正式和亲呢,就褪色了该是多么讽刺?芳期差点从浴桶里鱼跃而起,抓着八月的肩膀追问仔细,到底忍住了,只瞪大眼追问:“你确定是朝廷颁发的喜币?”
“这奴婢还能骗夫人不成?”八月赶忙申明:“是常映带着奴婢挤进了最前头,亲眼看着宦官抬出两箱金币,奴婢领了,捏手心里就一直没松开过,直到拿回来交给夫人,保管不可能被掉包。”
后来芳期一直贴身携带,沐浴时嫌麻烦都没摘取过,就更不可能被人掉包了。
“不会是……鎏金币不能沾水吧?”八月问。
“这不可能。”芳期把褪色的金币翻来覆去的看:“许多百姓都觉得能获鎏金币是莫大荣幸,有不少给家中小儿当长命锁用,贴身携带不离身,要真不能沾水,早就有鎏金币褪色的说法了,咱们过去哪里听说过?”
鎏金不似纯金,时间久了色泽会变黯淡,若过上个百多年,金漆也会有剥落的现象,可这枚金币,从铸造到派发这才多久?居然就褪成了铜币……
“快快快,给我把衣裳穿好,我得问问晏国师,这什么状况啊?不会是预示大卫江山就将崩亡了吧?!”
八月一听这话,差点没被吓得栽进浴桶里。喜欢天!夫君是个大反派请大家收藏:(www.zeyuxuan.cc)天!夫君是个大反派泽雨轩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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