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众人纷纷将视线投向螳大的头顶,虽然信鸽与武师的搭配确实看上去颇为滑稽,但谁都生不起半点取笑的心思。
此时的大白早已经没有了往日里卡尼迪家族群鸽之主的傲气,它缩着脖子,将头深深埋在螳大的头发中,身子不断地颤抖着,程度之大不亚于面见赫萝时的模样。
大片大片的深褐色斑块沾染在它的身上,将洁白的羽毛污染成了近乎漆黑的颜色。
螳大伸手拂过头顶,将大白摄入掌间,一手托着白鸽的身体,仔细地观察着信鸽身上褐色斑块,他低头轻嗅,不禁皱起了眉头。
“是血。”
武师的另一只手快速穿插在白鸽的羽毛之间,仔细拂过信鸽身体中的每一个角落。
“并未受伤。”
梅丘的呼吸不禁一滞,螳大的话打破了他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早在半个月之前,从卡图古姆山脉回归的梅丘就派出了考察队前往隆德迪尔,期待能从土地沙化的源头调查出这场异变的蛛丝马迹,半龙人所能提供的情报大多都是数月前的事情了,为了能够准确判断局势,他必须掌握足够的第一手消息。
但眼前的景象让他明白,派去隆德迪尔的考察队出事了。
虽然并未含有任何骑士,但包含了十余名卡尼迪家族精锐斥候的考察队也绝非普通的势力可以吃下的,梅丘为了保证安全特意为每一位斥候配备了龙鳞马,几乎将卡尼迪家族的龙鳞马抽调一空。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维恩大步走到螳大身边,注视着仍然缩着脖子的大白。
他伸手接过大白,目光扫向信鸽腿部,并未发现本应存在的信件,只有一个空空如也的信囊。
维恩将大白举起,向众人展示着信鸽的腿部,卡尼迪家族的战士们纷纷面露凝重之色。
与一般的行军队列不同,担负有侦查职责的斥候们不会集体行动而是尽量分撒开来,或单骑或双人为一组,仔细地侦查着每一片未知的区域。
前往隆德迪尔的斥候都是久经沙场的哨骑,数组哨骑分散于大地之上,彼此之间相隔数里,他们会用鹰哨向同袍发出信息,这种音调颇为尖锐的哨子所吹出的声音拥有出众的穿透力,更为难得的是音域极广,不同的音阶代表不同的含义。
十数名精锐哨骑分散开来,可以对整个所特伦卓进行有效的侦查,最前方的哨骑与最后方的哨骑甚至可以相距数十里的距离。
信鸽作为唯一的交通手段往往是由位于中央的哨骑所掌控的,这个位置相对来说最为安全。
但是,本应拥有充分预警时间的哨骑却并未写出任何的警讯。
维恩注视着大白身上早已干透的血迹,转头看向梅丘,“家主,家族派往隆德迪尔的斥候队应该已经全军覆没了。”
梅丘眼角一跳,并未说话。
“进入战区的斥候们必定保持高度戒备,鹰哨都是提前咬在嘴里的,彼此之间会不定时的吹哨通讯,确定着同袍的安然无事。”维恩摩挲的大白,轻抚过信鸽身上的血,“这必然是一场有预谋的袭击,所有的哨骑都是被同时击杀的。”
梅丘深深点头,明白维恩的话语才是最合理的解释,经过训练的哨骑都是意志坚韧的汉子,即使遭到袭击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一定会吹响鹰哨,哨骑之间的通讯完全没有规律可言,两次互道安全的通讯之间甚至可能仅仅间隔数个呼吸。
前后百里,至少十个哨骑组,同时攻击,一击毙命。
梅丘的眼睛冷了下来,语气中的寒冷似要将即将投体而出的愤怒冻结,“那么,对方就是一个训练有素的组织。”他转动目光,扫向屋子中的一众超凡战士,“或者,一名实力出众的强者?”
匹克踏前几步,端详着维恩手中的信鸽,他注视着大白身上的褐色,“血液应该是往上涌起的,自下而上溅到了信鸽。”仅仅只是片刻时间,雷霆骑士就凭借着丰富的经验判断出了事发时的情况,扭头看向梅丘,“掌管这只信鸽的斥候应该已经发现了危机,但却没有时间写信,只能将信鸽抛飞,并在信鸽起飞的一刹那遇害,迸起的血占到了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