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人与人之间都是从说出第一句话,才开始接下来的故事的,所以谁先开口并不重要,重要的永远是有了第一句话,就会有第二句、第三句…
然,现下的殇沫却是沉默的,只因任谁回忆起与心中那特别之人初见、初语时,都绝不会有任何话语的,除了沉醉,便是痴醉…
…
“你不觉得奇怪吗?”白衣裙缕流动,三两青丝轻拂在肩头与脸颊的柳韵锦,独立在海舶的船舷之上,她的笑恬静且干净,“你一定在好奇,满剌加头目的哨声,怎就会能使我感受到风的韵味的…”
殇沫淡笑着凝望着她,在听。
“或许,这的确是一件很难解释的事情,但我却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它的存在,”柳韵锦缓缓抬起手臂,飘逸的袖摆缓缓掉落,露出修长如玉的手臂,“也许,你们只能感受到风,但我却能感受到风的气息与生命,它是那般的婀娜多姿,又是那般的柔腻多情。”
殇沫也已试着抬起手臂,去触摸着风的‘衣摆’,他什么都没摸到,但却想起了师父郭明轩的一段话,一段关于‘御风术’、‘御风剑法’的一段话。
可,他刚要往深处去想,就被柳韵锦接下来的给打断了,“你也一定会想到‘御风剑法’,但我所感受到的风的气息与生命,也绝不是‘御风剑法’的要领可以等同的。”
“微风起式,飓风击杀,身姿缥缈,灵动闪移,”殇沫默念着:“风有大小,而剑法却也随着人的情绪波动与心绪而变化。”
“这正是‘御风剑法’的要领,但也强调一个‘御’字,”柳韵锦,说,“但,风的变化,也绝不是无缘无故的,它是需要经过微妙的重组与另外的力量进入后,才能产生变化的。”
她轻姿一跃,飘落在殇沫一侧,天岚紫霄剑也在她那嫩白如玉的腕间翻动一周,轻巧如枝柳,“其实,当那满剌加头目吹出哨声后,就已不是哨声的原音了,其声在吹中传扬,自然也加进去了风的气息,而这气息却又是千千万万的细微力量组成。”
“细微力量?”殇沫疑惑道:“你是说,是这些细微力量才使得那哨声能与鼍龙之间产生了共鸣?”
“不错,”柳韵锦缓缓闭上,缓缓地深吸着气,“这里面有海浪撞向海岸的波动声;也有远处风撞击在珊瑚礁体后折返回来的气流;还有岸上人们聚集踏步劳作时,挥舞出来的震动声;亦有我们眼前的大明海舶倾覆在海际上,与大海之间的阻流声,有太多太多的波动、震动、引流、抵流等等的力量存在了。”
“韵锦师姐,莫非这些…你都能感觉得到?”
“是的,它们都在我的耳中、心中,它们亦有生命与力量。”
“所以…”
“所以,我所能感受到的,已超越了‘御风剑法’的‘御’字要领,”柳韵锦逐渐看向殇沫,“事实上,在我这里,‘御’字已变成了‘控’字。”
“你是说,你能控制住你所说的这些全部的细微力量?”殇沫一脸惊容,与柳韵锦四目相对,急迫道:“你刚刚能与那四头鼍龙在海中嬉戏,正是控制住了这些力量了吗?”
柳韵锦突然一阵盈笑,眼前的殇沫也好似在刹那间变成了三岁孩童一般,问着三岁孩童的问题,有着三岁孩童的痴傻与可爱,“不是控制,而是融为一体。最终的结果,却又与‘御风剑法’的要领相似了。”
殇沫已彻底糊涂了,这既已超越了‘御风剑法’的“御”字要诀,却又与‘御风剑法’的最终要领相似,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全新的感受与体会呢?
现下,他所能理解的,也是始终不变的,唯有师父郭明轩曾教导的‘万变不离其宗’这句话了,“归根究底,还是自然。”
他,继续道:“只是,你已可以完全与大自然的力量融为一体,所以方才你的身体才能如一片叶子那般,随风飘落。”
柳韵锦依旧笑盈盈着,没有任何回复,好似是在故意捉弄着他,想要让他彻底抓狂起来一般。
没曾想,过了片刻,他好似突然释然了,不但收敛了所有焦躁与惊容,且还缓缓地往后退着步子。
只因,他忽然意识了一件事,一件最真实可靠的事情。
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比得过真实拥有,可以依靠了。
就因为他想明白了这一点,所以他也瞬间生出来一个极为大胆的行为,“出招吧,用尽你的全力出招。”
柳韵锦,猛然一怔,“什么?你要与我过招吗?”
“是的,”殇沫已在聚集着周身真气,他的脸上也露出了坚毅的神情,根本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记住,你要全力出招。”
在他看来,不管柳韵锦感受到了什么,领悟出了什么,都绝不是最重要的。
他所关注的也永远是另一半‘海棠加持’内力,是否已与柳韵锦自身的真气融为了一体。
只要能够确定柳韵锦从小隐匿在体内的另一半‘海棠加持’内力已爆发了出来,便也就了结了他心中的所有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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