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先生看了看武其阳,接着从坐位上站了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步。
“现在正处于一个接近于分裂的时期,不宜制造更多的矛盾,革命军经不起大的风浪了!”曾先生解释道。
武其阳一下子明白了曾先生的意思:“为什么?难道为了革命就不要公正了吗?草菅人命难道是革命者所为吗?”
曾先生听了武其阳的话,走到了窗口,望着外面:“其阳你看,这天不光阴沉着,还在下着雨水!它要把地面冲洗的干干净净的,不是吗?”
武其阳看着窗子外面的雨,隐隐的觉着曾先生这么说天气,肯定是话里有话,但他又不能领悟,于是不说话。
“雨水要把地面冲干净,但它不只冲走了坏的东西,还冲走了好的东西,如果雨水冲在晒粮的场地上,那老农一季的辛苦就白费了,这件事很坏;而冲在全是污淖的地面上,那些污淖就会被洗去,这件事则是很好!雨最为公平,所以为大地所喜,道是无情却有情!”曾先生解释着。
武其阳明白了,曾先生是拿雨水比喻革命军,“但是革命不是下雨,人是能区分善恶的!您读《孟子》,那肯定知道论语中的那句话: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滥杀无辜,就是名不正,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革命不成!”
“是啊,名不正则事不成!但是我不信儒学!事情已经这样,尽人事,听天命!该争取的我们必然争取,但并不是所有的事都是照着个人喜好而来的!如果所有的事情都按照一个人的意志进行,那咱们是任氏王朝的复制品而已,还革什么命!革命者,一定要坚定的执行集体的意志!”曾先生摇了摇头,他的确不信儒家,否则他就不会当革命者而是会去给任氏皇帝拍马屁了。
“即使他是错的?”武其阳有些愤怒的反问。
“对,即使是错的!”曾先生点了点头,他闭上眼睛,似乎因为这一句话,而耗尽了心力。
“有错不改,还要错下去?”
“有意见可以提,可以辩论,但决定一旦作出,就必须去执行了!即使是错的!坚决的执行命令,是我们革命军能存活下来的原因!如果有一天,我也像万保一样被构陷,那我服从集体的决定,即使让我去死!个人生命于革命事业,是渺小的!是可以牺牲的!”曾先生说话时,语气极为坚定,不容反驳。
匹夫不可夺志也!
武其阳知道多说无益了。
像曾先生这种信念坚定的人,要动摇他的基本原则,是不可能的。
至少武其阳是没有这个能力了。
他突然想到,不能依赖于曾先生这种人了。
这种人也许真的会为了他的理想而不顾自己的性命。
后来他和吴秀等人交流,他才知道七八年前,曾先生的妻子和孩子一起投靠了察罕家族,还把他给灌醉了,想带到察罕军中,强制他投降。
但是事情败露了,曾先生的警卫很给力,把人给挡了下来。
曾先生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亲自杀死自己的妻子和十几岁的孩子。
当时的警卫队长就是实万保。
由事看人!武其阳觉得曾先生看似是一个热心肠,但这都建立在革命这一基础上。
如果救实万保于革命无益反而有害,武其阳相信曾先生肯定会第一个阻拦救实万保。
日子突然平静了下来,武其阳多方打听,只知道实万保受审了,但没有判决。
驴童他们似乎是没有跟着新的队长去了天蜀那边的战场上。
现在,蜂巢有一米左右的直径了,挂在房间里,每天都可以看到这些断骨蜂带着肉食往返于他的房间与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