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大洪是个土匪出身,曾经也是杀人不眨眼的料子。但自从被杨志刚收服以后,除了这八路军的清苦他受不了,才提了这么一句之外,剩下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对杨志刚言听计从,绝对不会有半点儿违逆的。
这一次也不例外,在生死之间的选择,根本不是个选择题。他虽然依旧担心到了八路军之后的待遇,但却更加知道,得罪了杨志刚,他根本就不用再考虑什么待遇的问题,直接就可以回娘胎了。
所以,郑大洪决定,还是好好的服从为上,那才是最安全的办法。
次日一大早,杨志刚再度来到这里的时候,就看到郑大洪衣着整齐、枪械配全,带着人在周围巡逻。精神抖擞的模样,也实在是少见。
“还不错。”杨志刚经过的时候,特意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夸了他一句。
进到屋中,何远早就已经洗漱妥当,正坐在餐桌边等他。杨志刚把带来的早餐放到桌子上,简简单单的清粥小菜,外加几个馒头,对于何远而言,就已经是平时看不到的好吃食了。毕竟,八路军还是比较贫寒的,就算是哪怕有一分钱,也得分出一半给装备,另外一半给后勤,万一要是分多了些渣,也得分润给最需要的位置。口腹之欲,对于何远而言,是没有什么机会可以满足了。
不过,既然人在县城,又有这个条件,何远却也不会刻意的亏待自己,非要搞什么忆苦饭吃吃的也就是了。
连着李庆海,一共三个人坐到桌边。杨志刚说道:“首长,这都是刚出锅的,你先趁热吃。要是还有什么喜欢的,我中午的时候给你准备。”
何远说道:“那倒不必!客随主便嘛,来到了县城里头,你是主,我是客,我当然全都听你的安排了。更何况,吃吃喝喝不是咱的目的,目的是你手下的那支部队啊!对了,昨晚的那个人,是叫郑大洪吧?听说,跟你走的不远?”
对于何远在短时间内已经基本上搞清楚了郑大洪的状况背景,杨志刚一点儿都不纳闷儿。凭着他对于上面情报机构的了解,何远能够安插 他一个,就不止会安插 他一个。他的手底下,其实也不知道有几个是何远直接或者间接控制的同志。只不过,这些事情,他不在意,也不必太清楚就是了。一切都是工作需要,不把鸡蛋装在同一个篮子里,这是情报工作的基本常识。不然的话,一旦哪一环出了问题,牵一发而动全身,那可不好玩儿。这不仅仅是保护其他人,也同时是保护杨志刚,谁都有可能被牵连,互相不知情,则是最好的防止意外的方式了。
所以,杨志刚没有任何的不适,只老实回答说:“的确,这个郑大洪,一直以来都是跟着我,且一向都是比较服从安排的。不过,他是土匪出身,对于抗日的道理,理解的不多。以前,也从来没有太多机会给他说这些事情。不过,现在对于打日本人,他也不抵触。只是担心,加入八路军之后,可能会耽误他的日常享受。这其实也是这支部队很多人的看法,他们大部分都是被抓的壮丁,或者是收编的土匪。抓的壮丁大半都不愿意继续当兵,自然可以遣散。但那些收编的土匪,一旦遣散,极有可能会造成地方的不稳定。但如果要收编的话,肯定又会觉得良莠不齐。他们不太喜欢受人约束,尤其是清汤寡水的日子,他们也过不习惯。这样的话,收编他们,就变得比较困难了。”
“哦,这倒是情理之中。”何远点点头,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意外,“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嘛。有些时候,也得明白个道理,什么叫强扭的瓜不甜!他要是实在不愿意,也不应该强求人家加入嘛。”
“可是……”杨志刚犹豫着,对何远说道:“首长,虽然我现在手下的部队人手不多,一个营总共也就百十号人能用,放眼一个旅,战斗力怕是还不如咱八路军的一个营。但人手毕竟是人手,能用上还是尽量用上的好。不是吗?这些人放出去就是不稳定的因素,如果能够收编,对于我们而言,也是战力上的提升啊!”
何远却摇了摇头,“我们现在并不缺少兵员,更多的兵员,也没有力量去充实。当兵就算是不发军饷,可军粮总是要给人家吃的吧?衣服总要给人家穿的吧?可不是收编了就万事大吉。后面的那些事情,才是真正要操心的。所以啊,能收的收了,不能收的,也不必勉强。”
杨志刚虽然心里头知道何远说得对,但毕竟是跟了他这么长时间的人,大部分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他总也想着能够带着他们走上正路,脱去一身汉奸的骂名。于是,明知道何远心意已决,却依旧劝着说道:“首长,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对于这些不同于常的人,总要有非常的办法。如果不把他们收编为正规军呢?如果不用部队派粮食、派装备呢?是不是可以少一些规矩?就算是给他们一个过渡的机会也好啊!这些人大多都不是坏人,手上也没染着什么血。如果只是在规矩上面稍微放宽一些的话……首长,我觉得,也并非不可以的。”
“哦?”何远听到这里,挑了下眉毛。杨志刚的这套说法,倒是在他的部队里面算是比较稀奇的了。谁都知道,何远一向是把军权十分集中在手里的,当初为了地方自己保留所谓民兵的事情,就跟地方大大的周旋了一次。那一次,最终以地方的失败告终。从这儿就能看得出来,超出掌控的军事力量,在何远这里并不吃香。而且,尤其是杨志刚这个人,也并非是何远的直属下级,他提出的这个建议,也就势必很难能够在何远这里说得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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