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明义听了这番话之后,率先就愣住了,他们以为对方一定会说一些大道理,一定会给他讲一些什么依靠地委,依靠分军区之类的事情。
甚至就算不说这些事情,对方也是应该为自己好好的申诉一下。起码对于之前不公正的待遇,他是有理由发火的。
但实际上,什么都没有发生。对方并没有说任何的大道理,也没有试图为自己受到的不公正的待遇说话。反倒是用这样的语气,表达了他想和大家同一战线的可能。
“你……”在吐出一个字之后,钱明义顿时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他犹豫再三,终于还是把头低了下来。
刘建林说道:“同志,虽然我们现在还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但是也要做最坏的打算。他们如果还活着,我们当然要想尽一切办法将他们救出来。但如果他们已经死了,我们也要想办法抢回他们的尸体,让他们入土为安,还要更重要的一点,就是想着怎么帮他们报仇。总不能让他们白死了吧?”
钱明义低着头,用手臂蹭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声音闷闷的说道:“我本来以为,你一定会怪我们的,像你这样的领导同志,我也不是没有见过的。往往都是些心高气傲的家伙,对我们这些人的死活根本就不在乎。被那样对待之后还能这样跟我说话,你真的和其他人很不一样啊。”
刘建林笑着,安慰他说道:“钱队长,还有那些现在不明生死的同志。那是你们朝夕相处的同志,你们之间感情很深。但你不理解我这样的人,我这样的人,长期有活动在秘密战线上,对于任何一个可以称得上同志的人,我都觉得心中倍感亲切。你们没有体验过那种感觉,在长时间的工作之中,可能是几天几个月,也可能是几年,你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值得怀疑,你明知道他们都是你的敌人。那种孤独那种明明对他们恶心到了极点,却还要强颜欢笑,不能让人家看出任何破绽的事情。在那种时候,如果突然发现一个和我一样,同属于革命组织、同属于抗战组织的人,我的心中那种惊喜,你们恐怕也不能理解。”
的确,在过往的生涯之中,刘建林曾经遇到过无数次那样的场面。在隐秘战线之中,他曾经速度经历生死,甚至曾经差点被自己的同志杀死。
对于每一个和他同属于同一个组织,同样信奉着一样的信仰的人,他都抱有极大的热情。
尤其是面对这些人,这些游击队里面的人,他们虽然都没有什么文化,虽然知识水平都很低,但是,实际上,这些人心中饱含的抗战热情比任何人都要高涨。
的确,他们没有知识没有文化,甚至也不懂得太多的打仗的技巧,指挥的能力也没有什么。但是他们的一颗真心比任何人都要珍贵,他们可以为了达成目标而不惧生死,他们可以为了他们一辈子都弄不明白的所谓的共产主义,而奉献自己最宝贵的生命。他们才是在这场革命,这场抗战中,最值得敬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