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总之,是刘建林很长时间都没有反应的情况下,王先生才稍稍抬起眼皮来看了他一眼,揶揄的说道:“怎么?来劝降的人,连自己的台词都没有背好吗?你这可有些不太合格啊!不过也好,你也不用再浪费什么心思了。总之,我肯定是不可能投降的,你也省的在这里现组织语言了,你说呢?”
刘建林没有说话,眼睛快速的朝着他眨动。
王先生起初没有在意,但再看的时候,却猛然惊觉,对方似乎是在用密码跟自己说话。那是他跟地委联系的时候用的一套密码,这种密码并不存在普及性,由于他身份的特殊和必须要保密的性质,这个密码应该只有他拥有一套,且地委拥有一套,用于联系而已。至于其他人,是没有办法可以获得的。
如果有不是自己人的人拿到了这套密码,那么,他非常笃定,必然只能是地委那边泄露了情报。但地委距离这里这么远,除了派过来和他联系的人之外,应该不会有其他人掌握这套密码。
这么想来,面前的这个人,很可能是自己人?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坐在他对面的刘建林开口了,“都是自己人,王先生,你何必要这么排斥我呢?不管是你,还是我,总之,我们都曾经是同一个组织的人。而今后,我们也可以服务于同一个组织。这难道不好吗?”
“你不要信口开河!”王先生一边专注于看懂刘建林暗示他的意思,一边顺着他的话回应道:“你说你是我的同志,你就是我的同志吗?看你这细皮嫩 肉的模样,根本连刑具都没有用过吧?就算你曾经真的是我的同志,我现在也只会是以你为耻!怎么会有你这么厚颜无耻之徒呢?像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正因为有了你们这样的败类,我们才会有更多的革命志士死在敌人的手里。你这样坑害自己的同胞,你难道就不觉得羞愧吗?”
“羞愧?我为什么要羞愧?王先生,我是在救他们啊!”刘建林装作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对王先生回应道:“日本人何其强大?虽然仅仅就是只有那么不大的一片国土,但确有整个满洲国为他们输送他们需要的油料、物资,这难道还不够用嘛?我们的国土已经大部分都被日本人占领了。反抗?我们曾经反抗过,可是结果呢?结果就是死了那么多的人,却做的都是无畏的牺牲!试想一下,如果我们从一开始就不加以抵抗,如果我们从一开始就归顺了日本人,到现在,我们的国家,我们的国土上,应该再没有战乱才对!像你这样的思想,才是在坑害这个国家,只有我们,才是在救国家啊!王先生,你不要再这么执迷不悟了……”
“你放屁!”被铁链牢牢控制住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狠狠地锤向了桌面,王先生一边用同样的方式回应刘建林的密码,一边杨装作愤怒至极的样子,一双手带动着铁链,哗啦哗啦的直响。想必,如果没有桌子的阻隔,如果没有铁链的束缚,王先生甚至都差一点儿就要扑过去,把对面的无耻之徒给撕成碎片了,他怒吼道:“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败类,我们的每一步才走的这么艰难!汉奸!你比汉奸更加可耻!可恨!该死!该千刀万剐!你在拯救国家?你在拯救国民?如果我们的国土全都被日本人占领了,那还谈何国土?岂不是都成了别国的土地?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这样浅显的道理,你难道都不明白嘛?”
刘建林笑道:“我明白?我需要明白什么?现在不明白的是你!远的例子我就不说了,就说最近的例子,我可是听说,你害死了不少的人!比如你手下的那些游击队队员,我听说,就是被你害死的!他们原本是来救你的,你知道吗?他们得到了错误的信息,过来营救你。而你呢?安安稳稳的呆在这里,什么都不知道,任由他们一头扎进了毒气室,任由他们这样死去。你坑害了他们,你难道还没有一点儿悔悟嘛?你难道真的以为,他们都是自己死的?他们都是为这个国家而死的吗?”
说到这里,刘建林的笑声显得更加冷酷了,在这样一个封闭的空间之中,这样的笑声,听起来就让人觉得格外的刺耳,只听他说道:“你错了!国家是什么?国家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如果是为了国家,他们能不前思后想,想明白了再动手吗?他们根本不是为了什么国家,什么信仰,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他们都是为了你!如果不是你陷入危险,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有所动作!是你害了他们!他们原本都可以活下来的,就是因为你,所以,他们才死了!死的这么的无辜!你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忏悔的意思,到现在,都不觉得是你自己的愚蠢害了他们吗?那他们可真冤枉啊!到死,都不被你领情,到死,都被你以为是为了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而死的。王先生……”
刘建林压低了声音,冷笑着说道:“你可真够狠的!不仅仅要害人,而且害的还都是心甘情愿为你付出生命的人。不仅仅害他们,而且,还要把他们全都害死!哪怕是有一个还活着,你是不是心里面就觉得不舒服,觉得不完美啊?你说的对了!我告诉你,他们都会死的,他们都会因为你而死!你一天不认清现实,他们就要一天为你担惊受怕,为你流血牺牲!他们会一个一个的跑过来救你,再一个一个的枉死在这里,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他们原本都是可以活下来的!”
“你胡说八道!胡说八道!你闭嘴!”王先生像是被他魔咒一样的话语给逼疯了一样,拼命地摇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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