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这里的神父呢?”我有些讶异地问道。
眼前这个看起来似乎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少年,怎么也不可能会是这里的神父吧。
所以,我想这里的管理人员应该是因为有什么事情而暂时离开了。
按这座教堂里的圣像里不只有耶稣,而且还有圣母以及圣徒来看,这里应该是一座天主教的教堂,而不像新教一样是只尊基督的。
身着黑色祭服的男孩笑了笑,“只要是心怀美德的虔诚者,都可代主聆听羔羊的忏悔与倾诉。主耶稣是好牧人,而我等,则是主在地上选定的牧者。”
“请勿要在主的面前言及自己的欲求,也不可刻意在闹市里忏悔,以此来张扬自己虚伪的虔诚与荣耀。”
“祂认识羊,能叫它的名,按羊的需要安慰或管教,并以永恒的爱将它从迷途中带离,作羊的门,使羊得安全,得喂养……”
“羔羊啊,愿主降福于你们。祂的福音早已经来到,只要我等得以拜服在祂的身前,就如同一株被风吹倒的小草,不虚荣,也不夸耀,罪必可赎清,与圣者的灵一起升上父的国度,那是被永恒的爱所推动的地方。阿们……”
元天夫闭上了双眼,面朝我们在身上划了一个十字圣号。
“年轻的神父,你也一定会是一位好的牧人。”晴安微笑着称赞道。
“姐妹,你谬赞了。”元天夫摇了摇头,“我也是主的羔羊,是一株被风吹弯了腰的平凡小草。”
“约翰……真是一个很美的名字啊。来源于希伯来语,意为‘主是慈悲’。”晴安轻轻地说道。
元天夫笑着望向了一旁的圣像,“这是我主耶稣受难之时的景象。祂到这人间来,是为替世人赎罪的。祂代我们在这十字架上流血、受苦,为了人间的罪而死了,后来又被埋葬。祂于第三日复苏,第四十日升到天上,将来也会再临这地上,将荣耀的国度建造。”
我同样望着那圣像,却一言不发。
耶稣安静地被钉死在了十字架上,没有惨叫,也没有哀嚎,祂脸上的表情并不是痛苦的。
因为祂是自愿走上了邢台,来为这世人受苦赎罪。
而另外一幅圣像,表现的则是人子耶稣在拉撒路的坟前感受到了世人的痛苦,心中忧伤,为此而流泪了。
“不过,如果这幅画里的耶稣不那样悲伤该多好啊。在我见过的画里,耶稣都是很悲伤的,你注意到这一点了吗?耶稣是不是总是这样悲伤呀?我真不敢相信这一点!如果耶稣总是这样悲伤的话,会把孩子们吓跑的,你说是不是?”晴安在我的耳边悄悄地说道。
“这是加拿大小说家露西·莫德·蒙哥玛利在她的第一部著作《绿山墙的安妮》里写过的话吧?”我回过头来问她。
“被叔叔你发现了啊。”她捂住了嘴,做出惊讶的表情,“不过,除去这段话曾给过我很深的印象以外,更能打动人心的,果然还是这一段话之前的那几句话啊。”
“那张画里有一群孩子,我幻想我就是角落里那个穿着蓝色衣服的落单女孩,因为她看上去既寂寞又悲伤。我看到她,就像看见我自己一样。她虽然怯生生地跟在其他孩子后面,慢慢地向耶稣靠近,却一样得到了耶稣的祝福,好像也只有耶稣才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我很明白她当时的心情,因为我也曾有过类似的经历。就在刚才,我还问你能不能让我留下来,我当时应该就像她一样吧。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两只手冰凉,一步一步地向耶稣靠近,生怕耶稣不注意她。最后,她总算站在了耶稣面前,耶稣就把手放在了她的头顶上。她忽然觉得全身流过一阵暖流,心里无比高兴。”
闻言,元天夫十分平和地笑了,“姐妹,你的眼睛就像那晚空中的天上星辰一样,那光明多么虔诚与圣洁啊。我想,天上的主看到了,也一定会降福于你的。”
“还有我的弟兄,你有什么话语想要像上主诉说吗?”他又将目光移向我,“人在白日走路,就不至跌倒,因为看见这世上的光。若在黑夜走路,就必跌倒,因为他没有光。弟兄,不要惧怕那黑暗,因为主与你我同在……”
向基督祷告吗?
可祂是不会回应我的吧……
无论我怎样祈祷,最后结果都注定会是徒劳……
我和晴安并不一样。
我是……monster。
怪物。
就像是英国作家玛丽·雪莱的科幻小说《弗兰肯斯坦》里那只被主人公弗兰肯斯坦以人类的尸体拼凑而成的恐怖魔怪一样,是与它的创造者为敌的monster!
“神父……”我的声音颤抖着,“我想要问你,主在创造光明以前……是否正身处黑暗呢?”
“答案,在《创世记》里已经提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