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时间就已经到了正午。
讲台上,吴老师整理了一会儿摆放在一旁的课本,把它们放到了公文包里,而后就安静地离开了教室。
中午,晴安要参加元旦文艺汇演的彩排,为了不干扰到她,所以我就没有去看。
只是坐着,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干。
这样的时光,是最为无趣的……
早上和晴安谈过以后,我一直考虑了许久。
每到离别的时候,我总会感到非常不安,仿佛永远也不会再见了一样。
其实,事实也的确是这样的吧……
分开得久了,再亲密的关系都会渐渐褪淡,因为已经失去了继续往来的理由。
也许一开始,彼此之间还会经常通一些信件,但是总有一天,你会发现对方已经很久都没有寄来一封回信了。
那时,你会迫切地想起要写一封信过去,问问对方近来的情况。
或许她回信了,信里她说她过得很好,已经有了自己的子女以及家庭,在事业上也很成功,生活充实、富足、圆满、幸福……
这样,就已经足够了吧?
对啊,已经足够了……
别人已经有了新的家庭、新的朋友,那么自己这个故人,就成为了回忆大海里一朵并不起眼的浪花,偶尔腾起,在日光下烨烨地闪耀,可之后就注定要归于寂寥……
既然如此,那么这样的执着是否还有必要呢?
那是一个人的独角戏,是不存在对于多数的意义的……
也正是因为心有不甘,所以才会对本应离去的东西深怀着几分不舍与眷恋。
可对我来说,比起自己所喜爱的事物突然就失去了,更多的还是一种放心不下的复杂感受。
快到了道别的时候……
而此时,我听到门外的走廊上传来了一阵迟缓的脚步声。
那声音并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只是声音和声音之间所隔的时间几乎一样。
“季木同学,能否麻烦你一起和我去西侧教学楼的音乐教室一趟?我呢……有一些事情想要向你请教。”在我身后靠近后面黑板的地方,似乎正准备露出一脸爽朗笑容的男孩用十分轻柔的语气说道。
约翰……
我转过头,看见他正温和地对着我笑。
那笑容里透出了莫名的安详,仿佛冬日里燃烧黑暗的第一缕微光,带有一种抚慰人心的宽容和期望。
和上一次截然相反的感觉……
这是怎么回事?
我隐约感到……约翰的身上产生了一种未知的变化。
这种变化并不是故意显露出来的一种伪装,而是一开始就已经存在并且深入内里的本质反转。
我盯着那张脸,不知为何心里就生出了一阵恐慌。
这变化绝对不同寻常……
“你认为,什么才是真正的慈悲呢?”他将双手轻轻地支撑在平滑的桌角上,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真正的慈悲?
又是这样的问题……
“给灾区捐款,或者领养孤儿这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