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死寂而又幽深的睡梦中醒来,宁静黎先是看了一眼眼中的世界,而后轻轻地揉了揉双眼。
“我……怎么会待在这里?”
眼中所见,她现在似乎正处于一座单层的小木屋中,左侧的壁炉内正熊熊燃烧着明黄色的烈火。
而她的身上正铺盖着一条厚厚的毛毯,透过窗户只能够看见屋外一片漆黑,而没有任何景物得以在其中显示出。
“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心中想到了这个问题,她不由得感到有些疑惑。
记忆里,在意识消失之前的那一刹那,她还和季木等人一起处在那片仿佛永远都无法走到尽头的草场之中。
严寒带来的痛苦如今却并没有残留在她的脑海当中,而霜冻的刻痕也没有在她的指尖凝固。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的感冒……已经好了吗?”
宁静黎有些难以置信地注视着自己的双手,然后又伸手在自己的脸上轻轻地捏了一下,感到了一阵轻微的疼痛。
“虽然可以感觉得到痛苦,可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还无法完全确定如今我并没有处在梦境之中。”她小声地喃喃自语着。
不过……
自己还活着,这就已经是最为值得庆幸的事情了。
“会是季木学长他们将我送到了这里吗?”
一想到这种可能,她又不免奇怪于季木等人的失踪。
又或者……这里其实是人死之后所抵达的世界,或者根本就是她在昏睡之中所创造出来的一个幻梦?
既然季木之前曾经提过学园可以将痛苦也延续到梦中,这样现实与梦境之间的分界就逐渐开始变得模糊……
“如果说之前我们所经历的一切全都是梦……那么当下我所处的这个世界就是现实喽?”
想到这里,宁静黎不由得默默地望起了壁炉之中轻微地摇曳着的炉火。
“可是也不一定是这样吧。也有可能之前的世界才是真实,而我现在才处于梦中……”
她静静地思索了片刻,回忆着之间所了解的种种线索。
在那片雪原之中,她的身体因长时间处于零下低温的环境而发烧,意识也渐渐变得模糊,陷入到了生与死的夹缝之中。
这种程度的病症,应该不可能在短暂的时间里完全恢复,更别说就连一点残留下来的后遗症也没有。
这样一来的话,也就是说……那两个世界当中应该有一个并不是现实中的考核真正发生的场所。
思索出了这样一个关键点,宁静黎很快就慌张地对着墙壁自言:“这场考核的难点……原来就在于这样的地方。”
“如果假设说雪原之中的世界才是幻梦,而这里才是现实的话,那么只有等到身处其中的人死去,才会脱离梦境来到这个现实之中。”
“而这样的话……如果季木学长他们并没有意识到梦境的不合理之处,拼尽全力地让自己在那里存活得更加长久,也就延误了真正参与考核的时间,最终导致被对方的团队领先一步,或者两个校区都因为超时而被全灭……”
一想到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可怕剧情,宁静黎的脸色一下子苍白了许多。
并不是她不愿意相信季木,而是人们出于求生的本能,即使身处于绝境之中,也绝不会轻易地让自己的生命结束。
而想要看破雪原世界与现实世界到底有什么不同……
这实在是过于困难了。
哪怕宁静黎已经从那个世界里脱离而出,也并没有感受到那个世界与自己现今所在的世界有什么不同。
同样有着清晰的思维,同样可以感受得到痛处,各种事物也有着与现实一般无二的特性,几乎没有任何破绽显露……
“不可能的吧……”
她极其不安地低下了头,“如果是那位学长的话……一定可以注意到有什么地方出错。”
可是这显然存在着极大的难度……
尽管季木在不久之前就已经作出了雪原世界有可能会是幻境的猜测,可是如果这之后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那还好说,可是宁静黎偏偏就在那个时候死去了……
一旦看到与自己相处多时的同伴就这样莫名其妙,没有任何价值地受苦而死,再怎么坚定的决心也会因此而产生波动……
“如果在这个世界里死去的话……我会不会真的就这样消失了呢?”
“仿如坠入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之中,持续着永恒的孤独与下落,除此之外就什么也没有……”
相似的想法也许会一直存在于他们的脑海当中,而这又是无法回避的极大恐怖。
“现在,我只能相信着季木学长了……”
不管这到底是不是梦,宁静黎都认为自己不应该就这样畏畏缩缩地停留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