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窗外依稀透入的、薄纱般的月光,仅有掌心的手机是房间内的光亮源头。
沉浸在这难言的静谧之中,我并没有急于和Miku交流。
脑海里不自觉地构建出一幅模糊的画面——在昏暗、无人的小巷之中,女孩捧着手机、时颦时笑地敲着键盘回复……
倘使一切真的就如Miku酱先前所说,此时的她……正处在光怪陆离的梦世界无法逃脱。
这种感觉……该有多么孤独而可怖?
然而,女孩却没有向我倾吐这些,只是故作寻常地轻松答复。
也只有最初向我求助的那个时候,Miku酱才一度流露出了她的脆弱。
或许……Miku比起我所设想的还要坚强许多。
亦正如那女孩前时所说,不像我想象的那样单纯。
在与Miku酱聊天的过程当中,总是有种违和之感涌上心头。
就好像……她其实一直都在迁就我。
说到底,女孩之所以会找上我,只是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逃离梦境的压抑与恐怖。
而我,不过是恰好被选中来陪她聊天的一个陌生人。
除此之外,分毫无多。
想来,我也不是很擅闲聊之人,谈吐既不风趣也无幽默。
所以,Miku没有任何理由会莫名其妙地喜欢上我。
假若不是孤身处在那诡谲的梦中,如果不是联系得上的对象仅有我……
放在平淡如昨的某日,即使我们于道中相遇,也只会漠然擦肩而过。
Miku大概并不是喜欢与我交流……只是惧怕着孤独才不得不如此。
何来无缘无故的爱和恨呢?
凡事都有定期,天下万务都有定时。
万事万物皆有其应当如此的理由。
不错……本该如此。
只要存在那样的一个理由,就仍是在常事的范畴之中。
混乱、无序之物才最为可怖。
而我与Miku之间……本质上还是一种相互利用。
她利用我来逃避恐惧,我利用她来排解孤独。
只要维持着这样一种关系,便不会有太高的期望指数。
想到这里,沉积在我心底的不安骤然缓解了许多。
期望这种东西,就如同用以堆砌高塔的一块块积木。
因彼此之间存有缝隙,堆得过高了……必有坍崩的时候。
醒过神时,发现自己又开始了故往的老一套。
其实,还是害怕自己期望太多。
勉强自己来迁就我……Miku酱还真是辛苦。
兴许,该到了换我来帮她的时候。
这般想着,我于梦间通信上回复:“Miku酱,现在你的周边有发生什么变化吗?”
“卡夫卡君怎么突然想问这些?”
“有些好奇。”我说。
“是担心我嘛(′▽`)”
“不是。”
“卡夫卡君你欺负我QAQ”
“好啦……”我无奈地解释道,“Miku酱,你难道不想摆脱这个梦境吗?”
“想是想啊……但好像没有什么提前离开的办法_(:з」∠)_”
“不过,时间一到,它自己就会结束啦(?????)”
“大概要过多久呢?”
“我也不知道……因为有时候梦里的时间流速似乎和现实中不太一样。”
“就是Miku酱你曾说过的‘长梦’?”
“嗯……虽然忘记了梦的具体内容,但还记得那是很漫长的梦。”
“Miku酱,你知道弗洛伊德吗?”沉默了许久,我说。
“我知道啊,就是那位精神分析学的鼻祖?”
“不错。”
“人们大都知道弗洛伊德是西方最富盛名的心理学家,但知道他同时还是一名精神病医生的人却少之又少。”
“在弗洛伊德的私人诊所中,收容过数量庞大的精神病人。”
“这些病人在发病过程中,脑海里时常会出现一些癫狂的想法,由此而诞生了数量可怖的怪诞迷离之梦。”
“与此同时,许多曾经接受过弗洛伊德的治疗或开导的病人和朋友也会向他述说自己近来所做的一些奇怪的梦,试图从这位同样有些疯狂的天才口中听取他那独到的论述。”
“正是这些病人长年累月向弗洛伊德讲述的梦,成为了他开创精神分析学的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