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慢自负的人通常都有许许多多自视甚高的原因。其中很重要的几条就包括了“实力确实非常强大”、“但却没受过生活的毒打”。
而现在, 实力强大的小少爷安德森第一次体会到了当众被生活毒打的感觉。
作为一名战魔双修的天才,他……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被下了武器!
这……这也太耻辱了!
安德森不可置信地盯着叶瑟薇手中的银鞭,神色出现了显而易见的恍惚。
特纳们都惊呆了。
这种震惊分为两个方面,一方面当然是安德森居然被扯走了武器, 另一方面则在于, 这个海加尔的神女, 居然用普普通通的箭, 直接把特纳府的至宝圣言银鞭给毁了?!
不能吧?讲道理这是不是有些魔幻了!
到底是因为圣言银鞭太弱了,持鞭人太弱了, 还是……她太强了?!
讲道理圣言银鞭绝不可能弱的好吗, 那可是特纳府非常有名的代表性武器之一了,看海加尔们一看到就能叫出名字就知道了;持鞭人可是把他们都打趴下的特纳小少爷安德森;而要他们承认那个看起来纤细柔弱的神女太强了……
他妈的,承认不出口。
比起权势,魔渊中人其实更加信奉武力。这些人之所以愿意和安德森一起来这里, 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在于,他们曾经全部都是安德森的手下败将。
特纳府和海加尔府在某些方面其实不太一样。相比而言,海加尔府的自由气息更浓一些,或者说, 因为墨菲斯突如其来的闭门不出和越来越厉害的喜怒无常, 导致大家在各种行为上都有了一些谨慎的感觉,生怕哪天就被这位少主一言不合就剁了。
而特纳府不一样,特纳公爵子嗣众多, 互相之间拉帮结伙、攀比和互相暗算得也很厉害,府内阶级森严至极, 比如现在跟在安德森身后的这伙人, 除了是安德森的手下败将之外, 他们的家人也都是仰仗特纳府的安德森这一脉生存的。
所以这会儿大家看到安德森脸色变了, 心里都是一惊。
这位小少爷暴戾无度,据说非常欣赏并且有模仿海加尔府的墨菲斯少主传闻中那些行为的迹象,虽然他不肯承认,但是这一趟他来,就是因为听说这个神女曾经是海加尔少主的送饭侍女,又有诸多逸闻,所以想要来看看的。而他一旦不高兴了,便会用非常残忍的手段折磨他们这些跟班。
然而这些跟班特纳却也并不都是没脑子的人。
此时此刻绝不是他们站出来的时候。万一他们中有谁赢了叶瑟薇,简直就像是侧面说明自己比安德森强,而如果不站出来,却又显得不忠心。不过大家狗腿子的时间长了,都知道此时此刻的最优解是什么。
“你用了什么阴毒下作的手段!你们海加尔就只会这一套了吗?!”一名特纳愤怒地暴喝出声:“圣言银鞭怎么会变成这样!这可是我们特纳家的宝物!!”
“看他们海加尔那副穷酸样子,想必也赔不起。”有人立马接上,讥笑一声:“如果她还是什么神女的话,想必还有点希望,不是说欧斯卡纳的神女都必须是纯血吗?纯血在欧斯卡纳意味着财富,只可惜啊,她现在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堕落神女。”
“赔不起也没关系,来以身抵债吧。”
哄笑声从特纳们那边传了过来,有没有效果另当别论,气势起码足了。
海加尔们的嘴炮功力也不弱。
“也太可笑了吧你们,这么输不起就别来啊。还有那个什么圣言银鞭,还宝物呢,送给我我都不要,什么辣鸡玩意儿!”
“哈哈哈就是,刚拿出来的时候可真是把我吓坏了,以为那一鞭子下来我们全部都要完蛋呢,结果?结果掉皮了,我他妈笑死。”
两边乱糟糟的话语并没有遮住叶瑟薇的声音,就在她开口的同时,大家都飞快地停了下来看向她。
“那个……其实你们确实很努力地在诋毁我了。”叶瑟薇也并不生气,她嗤笑一声:“毕竟输了的事实摆在眼前,你们除了从言语上不甘心地骂我几句以谋求心理平衡、顺便给你们的小少爷找回几分面子之外,似乎也没什么能做的了。”
“反正上来一个是输,所有人一起上也是输。”
叶瑟薇边说,还边浮夸地打了个哈欠,又重新看向了怔忡在原地还没回过神来的安德森:“啊对了,我都忘了问了,这位小少爷你来我们海加尔的车厢,是有什么事吗?总不能……是来找打的吧?”
安德森脸色阴沉,他甚至隐约觉得有点上不来气,不自觉地抬起手,松了松自己的领结。
圣言银鞭是他临走前,特纳公爵非常郑重地交给他护身用的,他还因此在其他几个哥哥面前明着暗着炫耀了好久,当然也收获了所有人艳羡又不不愿表达出来的冷哼。安德森当时可真是得意极了,却岂料甚至还没下列车,居然就已经被折损了!
叶瑟薇还准备再补几句刀,她的眼神却顿在了安德森拉开领结的手上。
此时此刻,对方正是用手背对着她,而袖口露出来的一截肌肤上,她竟然再一次见到了那个眼熟的蛇形图案!
毒蛇,红眸,身体盘旋三个弧度,獠牙,蛇信。
“你……你为什么也有这个烙印?”她下意识上前一步,惊愕出声。
这个问题才出口,叶瑟薇其实就有点后悔了,毕竟之前她在问贝莱尔的时候,贝莱尔是不想让她知道的,而当时贝莱尔说的是“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事情,当你的实力还不够的时候,知道得越少,越是对你自己的一种保护”。
现在人这么多,她有点害怕这是什么蕴含着大未知的事情,甚至有可能会牵连到在场的其他人。
还是太冲动了,叶瑟薇在心底谴责了自己一声,她正准备补救一句,把这个事情先揭过去,事后再找机会问的时候,安德森却像是被提醒了什么一样,一扫刚才些许的颓然和愤愤,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一边笑,却一边拉了拉袖子将那个烙印遮掩了起来:“倒是提醒我了,不过区区一根银鞭算什么。看你喜欢,就赏给你好了。”
安德森笑着刚准备转身,又想起了什么看了叶瑟薇一眼:“你想知道这个烙印是什么?我可以告诉你。”
叶瑟薇有点惊愕。
看到她不自觉睁大的研究,安德森的笑意更浓,他勾起唇角,带了几分神秘和骄傲意味地开口道:“这是神赐。”
言罢,他转身就准备迈步。
而他身后的那些特纳们虽然不是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很显然小少爷的心情似乎突然变好了,既然这样,他们在最后递出了凶狠眼神和冷笑后,也转身准备走。
结果才转身刚刚走了一步,就有人感觉腿部一凉,惊愕一低头,然后发出了一声尖叫。
第一声尖叫后,是此起彼伏的低呼和怒骂,而海加尔们则是兴奋又震惊地睁大了眼,然后抑制不住地爆发出了大笑。
叶瑟薇有点不好意思地用手捂住了双眼,然后悄悄移开了一小条缝。
这个不好意思分为两个方面。
一方面是,所有的特纳们的裤子都被整整齐齐地从大腿中断划开了,刚才不动的时候,还靠着布料之间的藕断丝连维持着,但这样一转身一迈步,这一点些微的联系就彻底断开,于是特纳男人们的大腿就这么齐刷刷地露了出来。
另一方面则是……
划裤子的人,正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