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千面的质疑,也是邢雨嘉想说的话,只不过,碍于她是邢家后人的身份,不方便向祖先提出这种敏感问题,所以她一直没有开口。
千面的话,刚一出口,邢雨嘉就屏气凝神的等待着祖先邢敏宗的回复。
千面则始终好整以暇的打量着,悬浮在空气中的人形轻烟。
几分钟的沉默后,人形轻烟终于缓缓开口道:“当年,肉身已死的我,并不甘心。
我实在放不下自己亲力亲为,开创的家业,流传到后人手上。
我想永远掌握住家族的命运,享受族人的崇拜和景仰。
于是,形成强烈的怨念。
怨念最终化成了神魂,数百年来,一直蛰伏在我生前栽种的两颗迎客松树身内。
期待着有朝一日,能够找到与神魂契合的身体。
这一等……
就是数百年的时间。
然而,我所需要的身体,却一直没有出现。
直到几个小时前,东瀛幻术宗师,控制了我的神魂时,我才突然间顿悟:
人死不能复生!
这是天地间的自然法则。
谁也不能违背!
即便我真的找到与神魂契合的身体,再度重活于世。
我又怎做什么?
当今的时代,早就不属于我这个数百年前的古人了。
以我的观念和能力,也未必能拯救落寞的家族。
与其执着于复活重生,再度执掌家族,倒不如潇洒一回,放下所有的执念,顺其自然,随风轻去……”
说到最后几句话时,悬浮在空气中的轻烟,变得越来越淡薄,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微风吹散。
与此同时,人形轻烟的声音,也变得极为微弱,细如蚊蚋,几不可闻。
千面和邢雨嘉两女,面面相觑,愣在原地,还没等两女从失神中,回过神来时,人形轻烟就已缓缓消散,只有若有若无的叹息声,从不知名的角落里传出,回荡在两女的耳边……
几分钟后,沉默中的千面,突然长出一口浊气,意味深长的感慨道:“他终于放下了。
我实在不敢想象,一个数百年前的古人复活,重新执掌邢家大业,会是怎样一番荒诞怪异的景象?”
邢雨嘉的眼圈,微微泛红,深以为然的点了下头。
两株象征着邢家气运的迎客松,化作尘埃,让她暗暗蹙眉,不知该怎么跟族人解释。
千面显然是一眼看出了,此时邢雨嘉心头的顾虑,于是,大大咧咧的拍了一下邢雨嘉的肩膀,笑吟吟的道:“雨美人,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也值得你顾虑?
我看你呀,是当局者迷了。
这种事情,如实告知给族人,也就是了。
他们爱信就信,不信拉倒。
若是因为两棵树的毁灭,就丧失了信念,从此后不思进取,一蹶不振。
那么,这类族人,尽早驱逐出门墙的好,免得留在家族内滥竽充数。”
邢雨嘉轻叹一声,有些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娇声道:“哪有你说得这么容易啊。”
“行了,回去吧,我这肚子,早就咕咕乱叫着要吃东西了。”千面揽着邢雨嘉的纤腰,故作夸张的轻拍着小腹。
——
叶天再次被突兀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思绪。
电话是马王爷打来的。
马王爷在电话里,战战兢兢的颤声说,五分钟前,文传留遭到暗杀,死于江城郊外的度假山庄。
与文传留一同命丧黄泉的,还有四个还没毕业的女大学生。
不着寸缕的五个人,都被人割去了脑袋,成了无头尸体,死于非命。
五颗脑袋,整整齐齐的被人用一根鱼线穿起,悬吊在度假山庄内的旗杆上。
五具无头尸体,则并排着放在江城市中心的人民广场上。
自始至终,驻守在文传留卧室外的十个保镖,都不知道文传留是什么时候被杀的……
从马王爷对整个死亡现场的描述中,叶天隐约可以判断出:
作案人绝不是凡夫俗子,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武道修炼者,而且还是顶尖级别的高手。
文传留并不是一般人,而是位高权重,手握实权的大人物,一个念头就能决定无数人的兴衰。
像文传留这样的大人物,身边的保镖护卫,全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但作案人却能在保镖护卫的眼皮下,神不知鬼不觉的诛杀文传留。
而且还将文传留的身体和人头,分别放置在不同的地方。
这叶天觉得,作案人与文传留,有着不共戴天的深重仇恨。
不然的话,在成功暗杀文传留后,就该收手,而不是把文传留的人头挂在旗杆上,无头尸体放在人来人往的广场上。
作案人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发泄自己对文传留的仇恨,要让文传留身败名裂,揭穿文传留不为人知的卑鄙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