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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节 议战(1 / 1)

他慢慢的把信叠整齐、折好,重新装回封套里。以他的老于官场世故,对于任何的棘手政务总是有一套推诿拖延的办法的。反正不管是什么大务要务,总抵挡不过一个“拖”字。几个月之后天知道朝廷里又在刮什么新风向了。这次恐怕不能不在靖海上拿出点业绩来。皇上新登基不久,正怀着一股励精图治的劲头――而且他从皇上身边的太监口中得知,皇上是个非常勤奋的人。自己一个劲的推诿拖延恐怕是混不过去的。到时候高舜钦这个愣头青来一道弹章就很麻烦了。当初自己在整治两广吏治的时候得罪了不少人,这些人在京师里都有故旧同年,自己若是一个处置失当,失了圣心,到时候就是弹章交上,下场不问可知――丢官去职已经是最轻的处分了而高舜钦的态度又实在难以估计。此人即年轻当得又是言路上的官,未免气盛――他自己也当过言官,深知言官的习气。高巡按对海商海寇还有西洋人全部非常憎恨。他几次向自己进言,希望禁止与葡萄牙人的贸易往来。自己一直含糊其词,听外面的风言风语,似乎对自己已经很是不满了。高舜钦痛恨葡萄牙人:无非是因为葡萄牙人“巍舰巨炮”,“人莫敢近”,还贩运各种违禁之物。王尊德觉得,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广东地面上居然有这么一个“不服王化”之处。对王尊德来说,葡萄牙人虽然不时要给地方上惹点麻烦,总体来说还是知趣的。所谓知趣不是说他们准时的向香山县缴纳每年五百两的地租――这对广东全省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最近,葡萄牙人屡次派商人到广州活动,馈赠了各方面一笔厚礼大约他们也听说了高舜钦最近的动向,所以正在加紧活动。再想到葡萄牙人希望和大明联合打击刘老香的事情――对方说:刘老香勾结天启年间曾经掳掠沿海,占据澎湖修筑堡垒的“和兰”,意图对大明不利。这番说法是真是假只有天知道。王尊德不由得叹了口气:这海上的事情还真是错综复杂,官府却对这个神秘莫测的海上世界一无所知。他在书房里踱着步,玩赏着竹帘上的倒影,突然用洪亮的嗓门喊道:“来人!”一个贴身小厮应声出现在门口。“你去,马上把吕、李两位赞画请来。”他请这两位赞画来是想听听他们对平靖广东洋面的事情有什么见解。他并不急于见李逢节,现在去见他,此人不过又是“唯先生马首”。当然了,总督管军务,他这个专务民政的巡抚这么说也无可厚非。至于其他本省大小官员,一个个都是滑得不沾手的泥鳅。塞责推诿的本事一个比一个大。王尊德为官多年知道也不是两广如此,各地皆然。自己要听点切实的建言,也只有靠幕僚了。这两个人,是他幕中两名心腹。吕易忠当过几任知府,李息觉是天启年间的进士,未曾授官,一直在家闲居。两人都是四十出头五十不到的年龄,正是精力健旺的壮年,两人即饱读诗书,又对各种实际政务了解颇深。但是这两位赞画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高明的主意――谋略是建立在情报的基础上的,没有情报,连敌人是谁都闹不清,哪里有谋略可言。万历末年以来,海面上的各路好汉旋起旋仆,名号众多,官府文书中留下名号的大股有几十号。但是他们的实际状况,官府了解极少,大多是道听途说。至于这刘老香,不过是崇祯初年才兴起的一股势力,不过最近扩展最快,俨然已经成为珠江口的一患才引起人们的主意。吕、李两位虽然有心为东主分忧,只是他们自己对这海寇也不见得比王尊德更了解,谈何出谋划策?李赞画搜肠刮肚想出来的,无非是当年胡宗宪等人对付倭寇的陈年伎俩。谈不出什么新名堂来。倒是吕易忠在旁一直不出声。在他看来李赞画的谋略都是可行之策,却不能解决根本问题。自己的东家根本就不打算大规模清剿海寇,就算他想,也无能力为――没有钱。不管是迁海、加紧岸上商品输出的逻查、编练沿海沿江各处乡勇……这些措施全都需要时间和金钱。现在官府的状况就是缺钱。没钱什么都干不了。官府是即没有钱也没有时间。而王制台是觉得没有时间。吕易忠在揣测上意上要比其他人高明,他结合最近的朝野局势和两广福建的状况,很快就明白了东家实际的想法。这东南剿海寇的彩头不能全给熊文焕摘去了。自从郑芝龙就抚之后,东南沿海的各股巨寇杨六、杨七、诸彩老等集团在二年里先后覆灭。熊文焕的“抚洋能员”的名声已经为朝野所认同。这样的局面下,继续在广东盘踞甚至还在不断膨胀的刘老香就变成了一个难堪的对比。总督两广的制台大人必得要有一番作为才行。虽然知道东家的想法,但是出主意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他思索着面对的局面:眼下不是嘉靖朝,朝廷钱粮尚多。能造船练兵。现在王尊德只有这么大一个盘子,不能四面开花,多路出击,只有找准一股痛剿,来个大获全胜,俘获匪首才好。而且朝廷的水师向来海战不力,必得能陆战建功的地方才行。“要是有个双屿、屯门之类的地方就好了。”吕易忠道。李息觉是何等人物,立刻就明白了,也跟着点头道:“正是。”王尊德当然明白他们的意思,但刘香的老巢在哪里他们一无所知,其他匪股就更不用说了。正没奈何间,吕易忠却悄声说:“临高如何?”三个人一起点了下头。这地方倒是绝好!澳洲人在临高筑寨自守的事情,在广州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正如三家紫字号的大商号有澳洲人的背景也不是秘密。“应该是博铺,贼人窃据的,也正是博铺么。临高县并未失陷。”李息觉提醒道,“一应钱粮都是足额缴上来得。”“是极。”吕易忠点头,“官军围剿博铺,正去了临高一害,于国于民都是大大有利之事。”这不仅是个细节问题,也是关键要害之处。若是剿了“盘踞临高的海贼”,朝廷上不免就有人要对广东居然一直没有上报县城失陷之事而挑剔,现在只提博铺话就说得圆了。何况临高的确没有失陷,这也不算欺骗朝廷。想到这里,王尊德只觉得茅塞顿开,颇有拨云见日之感。连连点头,却不再言语。吕易忠和李息觉知道他已经是首肯了这个想法,但是还要权衡一番利弊。自己眼下要做得,就是把这件事情先行落实下来。兵、船、粮草各从何来?需用多少?军饷杂费又如何筹划……这些细务都要一一考虑周全,有得还要备上几套方案。等到真正实行的时候再由制台大人选择。这些事情,仅仅靠他们自己是干不了的,好在总督府里有一个很大的幕僚班子,从当过知府的退职官员到只会填词作曲的轻佻文人一应俱全。虽然泥沙俱下,鱼龙混杂,也颇有一些能员干才。吕易忠很快就召集了十来个王尊德最为亲信的幕僚,商谈此事。但是他的“妙计”很快引起了异议。“制台大人要剿灭临高的髡贼,自是大快人心。”内中有人道,“只是听说他们有大内的路子,怕是轻易动不得。”另一个幕僚道:“澳洲人和高举勾连甚深,听闻高举又和宫里头的杨公公有关联。这内中关节,恐怕不是我等可以厘清的。”一听说里面还勾连着内监,众人不由得沉默不语。太监权势滔天的日子过去还不久。皇上登基以后去了一个九千岁不假,但是信王府的太监一样要掌权用事。万一得罪了里面的什么说不清的“内相”。对景起来上点眼药,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不碍事。”吕易忠道,“高举的靠山杨公公并非信王府中来得从龙太监,当年魏逆得势之日,他为了避祸自请闲职。皇上登基之后,他在宫中亦无多少势力。”“虽是太监,也还是一张宫里的嘴。轻易开罪不得。”有人还是希望持重。“无碍。”吕易忠道,“髡贼与杨公公并无交集,高举才是杨公公的人。澳洲人不过是和高举做买卖。杨公公一向深明大义岂能为一伙海贼来为难朝廷大员?”高举和澳洲人往来极多,就算没有澳洲人,高家也是出了名的“勾结外洋”的大户。要找出他“勾连海贼”的证据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杨公公岂能作这样自投罗网本末倒置的事情!杨公公在宫里已经没有多少势力可言,澳洲人完蛋又不是高举完蛋。高举既然安然无恙,该给他杨公公的好处,一文也不会少也不敢少。灭了澳洲人这个海寇,难道杨公公亲自上阵为难王尊德?王尊德可是朝廷的极品大员,素来有清廉刚正之名。他不是当权的大太监,哪里会来趟这个浑水。只要不伤到高举,让高家太太平平的过去了。杨公公自然不会过问。吕易忠的算盘就在这里,到时候再把澳洲人在广州的产业补偿一部分给高家,高家纵然有些怨言也无话可说――高举不会这么不识趣,和广东的官场作对。“再者,澳洲人在临高筑城立泽雨轩 zeyuxuan.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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