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国每十天一个星期,大概每隔四天左右,拿破仑就会在杜伊勒里宫检阅队伍,法兰西所有的兵团都会轮番前来巴黎接受检阅,这不仅有利于他在军中建立威望,也是“国王”日常工作的一部分,一如路易十六总是会带着贵族前去打猎。
现在变成七天一个星期,每周四也就是雷神托尔之日变成了他检阅的时候,这天他会骑在白色的马上,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沿着士兵们排好的队列前进。
有时他会下马,与军官们交谈,或者与普通士兵说上两句,表达他对士兵的爱护和关怀,他鼓励士兵们勇敢得表达,比如“你们需要什么就给我说,对上级有什么不满也可以告诉我,我帮你们主持正义,你们相信我,我是仗义的人。”
他说话得时候整张脸都被点亮了,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不可能与“失败”联想起来。
然而只要一想起那些顽固不肯发誓的教士们,乔治安娜就明白他的那股挫败感从何处而来了。
神父们经常说,“愿上帝保佑你,我的孩子”。
拿破仑也经常对士兵们说,“我爱你,我的孩子”。
曾经有一个故事,一个国王一个主教一个富翁,命令一个士兵杀了另外两个人,然后给予他许诺的一切,后来主教没有了,士兵就只听国王和富翁的了。
等国王也被杀了,就只剩下士兵和富翁,如果富翁将许诺给士兵的财富给了他,那么富翁就不是富翁了。
拿破仑将被打倒的主教给迎了回来,原本还差一个国王,然而这个原本听从命令的士兵自己成了国王,别的士兵就会感叹“第一个当国王的士兵真走运”。
野心勃勃的将军培养出野心勃勃的军队,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如果拿破仑登上了王座,那么其他将军也会效仿,最终他就会发现自己深陷路易十四的困局里,他的身边到处都是想篡位的贵族。
路易十四所用的办法是拆掉了领主们的城堡,解散了他们的种马场,让他们到凡尔赛过奢侈的宫廷生活,没钱的国王借钱给他们,以债务来要挟那些贵族。
如果波拿巴想要打破这个僵局,他唯一的办法就是不登上王位戴上王冠,否则士兵们就会效仿他的穿衣风格一样,也效仿他自己穿上冕服。
乔治安娜丢下了大腹便便的福克斯,跑到杜伊勒里宫看年轻的、穿着华丽的第一执政,简直就像是20世纪追逐明星的女孩。
她才不会听里波所说的,“因为你拒绝他,所以他才去找别的女人”的说辞。
至于她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她完全没有想过。
就在她混在人群里旁观检阅的时候,国务秘书马雷来到了她的身边。
她看了他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得盯着前方。
“马上又要打仗了。”马雷说“猜猜是哪个地方?”
“不知道,法国和英国?”乔治安娜问。
马雷笑了。
“6月的时候是差点打起来。”马雷微笑着说“但这一次不是。”
比起探听军事机密,乔治安娜觉得还是打听一下为什么英法差点打起来的原因,于是问道“是因为我将那份文件交给了英国?”
“不全是。”马雷平静得说“我们派往埃及布防的塞巴斯蒂安上校写了一份报告,表达了他对伦敦内阁的不满,说他去见马穆鲁克时英国驻埃及的官员总是试图阻止那些酋长,他和大使的任务是让酋长们知道,克比尔苏丹没有忘了他们,在看完了塞巴斯蒂安上校的信后将军就被激怒了,后来有人提出将信给阿尔代·若贝尔看,他当天晚上就召集了人到我家。”
“然后呢?”乔治安娜问。
“塞巴斯蒂安隐瞒了一些详情,比如他曾经被英国官员盛情款待的事,我们决定这封信公布出去,只是修改了一些‘细节’,《通报》报道了那篇文章,里面公布了我军加固防守埃及和叙利亚的情况,并公布了英军在两地的兵力部署,惠特沃斯勋爵前来抗议,第一执政和他交谈得并不愉快,于是我们将驻英大使奥托给召回了。”
乔治安娜保持着微笑。
看吧,这就是“隐居”的坏处,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她完全不知情。
“谁是新的驻英大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