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翻修改造旧房子,往往需要将原来的装修给拆掉,这个时候就会露出表面光鲜后腐烂、破败的房屋结构。
拿破仑三世时期的巴黎传统石建筑外面是石头,里面则是木头,经过一百多年的岁月,有的可能是地基出现问题,有的可能是支撑柱有问题,比如受潮腐烂或着是被白蚁蛀空了,这个时候屋主有两个选择——修复还是推倒了重建。
卢浮宫是毫无疑问会选择修复的,即便修复所花的钱比重建还要高,修复的过程需要专业人士,小心翼翼得一点点得维修。这个时候他们会将原来的木头结构换成钢筋混凝土,反正绝大多数行业外的人士只看表面,只要外观没有发生改变就不会存在异议了。
其他的古建筑则没那么好运,没有预算又恰逢诸如修地铁之类的市政项目就直接推倒重建。奥斯特里茨火车站属于比较幸运的那种,它的车站功能已经被巴黎其他五个火车站给分摊了,其余空置不用的部分会改作他用,比如改建成解剖学和古生物学画廊什么的,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动物骸骨标本。这些动物骸骨并不像巴黎地下墓穴的人类骸骨般人为得进行分类,按照腿骨、颅骨等,由神父摆成几何形状,而是基本维持着它们活着的时候的样子,类似大英博物馆的恐龙骨架。
皮埃尔·布隆尼亚尔提供的水泥当然不是那种廉价的混凝土,这种高档水泥不需要抹灰、吊顶、贴墙纸刷墙面漆,一次就可以成型,相对而言是个复杂的工程,从组织设计、安排施工道项目监理都需要严格把关,国际上很多建筑师都对清水混凝土情有独钟,法兰西18世纪的证券交易所已经被艺术家改建为画廊,用的也是这种清水混凝土的技术。
四十五岁的皮埃尔·布隆尼亚尔在艺术界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人,只是他参与创作的艺术品不是绘画和雕塑,而是博物馆本身,他提供的水泥有一种类似白骨一样的骨灰色,这种颜色就像是白色的纸,不会干扰观看者的视觉,达到突出作品本身的效果。
如今这位艺术家被克里米安“绑架”到了龚塞伊的家里,他对面的沙发上就坐着西弗勒斯,昔日那个在蜘蛛尾巷里长大的古怪少年已经长成了大人,又因为当了十来年斯莱特林的院长,他的举止多了一种贵族式的威压,任谁都看不出他昔日穿着妈妈衬衫时的寒酸模样了。
他不说话就没人做声,即便这个房子是属于勒鲁瓦伯爵的,皮埃尔在这种无形的威压之下额头布满了汗珠。
“很热吗?”西弗勒斯轻柔得问。
“不……”皮埃尔习惯性得说。
接着西弗勒斯轻轻挥舞了一下魔杖,屋里立刻刮起了凉风。
“这你是怎么做到的?”西弗勒斯放下了魔杖。
“我没有做。”皮埃尔用带着口音的英语说。
“你没有做什么?”西弗勒斯问。
“我没有让风刮起来。”皮埃尔颤声说道。
“所以,你承认是你丢的棋子?”西弗勒斯托着长长的调子说。
“是的。”皮埃尔坚定得回答。
“谁让你那么做的?”西弗勒斯问。
“他不允许我告诉你他的名字,但他让我给你带一个话。”皮埃尔说“你要听吗?”
“说吧。”
“只要你愿意放弃,他可以告诉你‘宝物’藏在什么地方,用它们足够你过国王一样的生活。”
“什么宝物?”龚塞伊问。
“我不知道,我只是负责送信的。”皮埃尔用袖子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
客厅里又沉默了一会儿。
“你知道你在为谁服务么?”西弗勒斯问。
“我知道。”皮埃尔说。
“说出来听听。”
“一些危险份子。”
“我可以跟你‘开个小玩笑’,你最好别耍花样,布隆尼亚尔先生。”西弗勒斯油滑得说。
皮埃尔却冷笑一声,看着菲利克斯。
“我曾经和你一样。”皮埃尔看着菲利克斯说“后来有个人在街上问我,愿不愿意改变自己的命运,我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选择说不,然后我就成了现在的我。”
“你付出的代价是什么?”菲利克斯问。
“我做了结扎手术,以后我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皮埃尔说“以后我经营的产业要交给我的‘侄子’,就像我的‘叔叔’将他的产业交给我一样,我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你觉得我付出的代价值得么?”
“对13岁的孩子说这些是不是太早了。”龚塞伊低语着。
“你觉得呢,小子?”皮埃尔盯着菲利克斯问。
菲利克斯没有回答。
“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我记得那天你们根本就没察觉到我。”皮埃尔又对西弗勒斯。
“认识那是什么吗?”西弗勒斯示意他看冥想盆。
“知道。”皮埃尔说“沙皇进入巴黎的时候也到处找拿破仑的宝藏,那些除了油画之外他从意大利抢劫回来的战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