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提起布匹首先想到的就是衣物,波莫娜记得上一次拿破仑提起过细葛布的事情,那种布料非常廉价,如果是跟圣路易一样穿着去迎接荆棘王冠还没什么,作为日常穿着就不适合了。
但是如果作为医用绷带,那就是一种非常适合的材料,前提是要解决它的吸水性问题。
琴纳先生自称招待会那天吹了寒风身体不适,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都不怎么离开自己的房间,波莫娜觉得还是要把医学院的准备工作做起来,她首先想到的就是解决绷带的问题。
校办工厂出产的绷带不但可以节省开支,甚至可以创造盈余,留在庄园的仆人多数都是新招募的,前王朝的仆人绝大多数都已经跟着主人流亡海外,或者消失无踪了。
由此可见拿破仑找到那位前宫廷总管下了多少力气。
这些附近的农民不会行礼,也不会说奉承话,但她们会织布,在工业革命之前的法国这是劳动阶层妇女必备的手艺。更何况距离凡尔赛不远就是圣昆廷,那里以前就是重要的细葛布制造基地,这些女仆有两个还是纺织女工出身。
她们把以前猎狗篷给改成了织布间,9台纺织机一起工作,细葛布的吸水能力不错,但和她预计的相比还是差了一点,女工们这时会商量着掺杂什么植物的纤维进去。
如果能把魔法绷带用上就好了。
然而这个念头只在她的脑海里转了一下就消失无踪,这么做会曝光魔法世界,而且巫师参与麻瓜战争是会带来诅咒的,她就算要用,也只能用麻瓜的办法。
有了绷带还要消毒,现在的医生通常用鼠尾草烟熏给病房消毒,波莫娜则打算用草药来浸泡那些绷带。
那个喷泉有了用处,以后可以改成若干个药水池,这又需要泥瓦工。那么漂亮奢华的马厩拆了可惜,她打算用来做日后学校的礼拜堂,可以集会时用,另外还有学生的宿舍、解剖室、教室,就这么忙忙碌碌,一个星期很快就结束了。
有时她会去想,外面过了多少时间?是一天,还是一年?
但很快她的思绪就会被别人打断。
直到那辆豪华的,接她去参加舞会的马车停在了庄园门口,她才想起来还有这件事。
“乔治安娜小姐,乔治安娜小姐!”厨娘兼负责打扫卫生的奥拉大婶隔着老远就朝着她挥舞着手大叫“你快看谁来了!”
波莫娜感觉到一股强烈的胃疼,她想退回织布间里继续干活。
法国的农村妇女非常之热情,她们推搡着她往庄园里走,估计她们推搡着玛丽安托瓦内特上断头台时也那么有劲。
然后她就在豪华的大厅里,看到了穿着上校制服的拿破仑。
她有一种非常强烈的不真实感,觉得自己是在做一场天方夜谭的梦,她怎么会想到和拿破仑婚外情?她哪怕是想到和随便哪个电影明星有风流韵事都正常点。
如果她不用魔法,她绝对不是一群长期干农活的农村妇女的对手,不论她怎么抵抗,她还是被推到了拿破仑的面前。
妇女们窃笑着离开了,走之前还把庄园的门给关上,于是乎大厅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她手足无措地站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快凝固成一尊雕塑,然后有一只手将她头发上粘着的棉花给捡下来了。
“试验地怎么样?”他问道。
“还要继续。”波莫娜说“如果不是止血用的绷带,只是固定用的绷带倒没问题,葛布的透气性不错。”
“你是不是走到哪儿,就把财富带到哪儿?”
“我还是希望别再有战争了,这次葡萄牙战争你们赢了。”波莫娜无奈地说,这几天报纸新闻都在说这个。
“不是‘你们’,是‘我们’。”他纠正道“吕西安回国了,今天是他的欢迎会,快去梳洗打扮。”
“约瑟芬呢?”
“她在另一辆马车上。”他神色自若地说。
她没问为什么他们两个不坐一辆马车的问题,上次圣诞节暗杀他们俩就不坐一辆马车一起去歌剧院了。
她想的是等会儿自己要跟他坐一辆马车的问题,这人在马车上就会变得很不正常,她必须要琴纳先生的保护。
“我去叫琴纳先生。”
“他不会去了。”拿破仑说“一个男人心中的旗帜如果那么容易改变,也不会受到我的尊敬。”
波莫娜愣在当场。
女人的爱国心能有几分呢?看看她现在的样子就知道了。
也许在其他英国人的眼里,她已经成了叛国者。
他抚摸着她脖子上的黑天鹅项坠,盯着它轻声说“你还是不愿意把它摘下来?”
“不。”
他松开了那条他轻轻一扯就会摘下来的项链。
“快去打扮吧。”他彬彬有礼地说,但波莫娜却知道,要是不想办法,等会儿在马车上他就要把她当成战利品了。
她犹豫着,顺着楼梯上楼,希望时间能过得慢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