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忘玑匆匆离开,暮成雪垂下眼睑,一步步绕过温泉池,朝着塔楼走去。
塔楼,御风泽惊慌失措的在一群侍卫的保护下戒备的望着她,暮成雪却瞧都没有瞧他一眼,直接跳进已经干涸的温泉池,直接摔进地下去。
经过三日,那个曾经存在于温泉池的石洞已经化得差不多,暮成雪不费吹灰之力就寻到了藏在最深处的问天情。
三日,整整三日,她在外面昏迷三日,问天情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坐在冰棺边上,不,应该说冰棺如今已经不存在了,冰棺已经化了,如今只剩下一套衣服。
失去冰棺保护的衣服迅速氧化失去了之前的光泽,这会儿触之即破,上面已经有了裂开的痕迹。
暮成雪扫了一眼就知道,那条裂痕怕就是问天情留下的。
她几步走到他的身边,第一次真心诚意的喊了一句:“大师兄。”
问天情坐在地上,满身颓然,高大的身躯这会儿缩成一团,整个人似乎同那衣服一样失去了生机。
“大师兄,”暮成雪又喊道,“和我说说你和师姐的故事吧。”
问天情慢慢的抬起头,暮成雪却在这一瞬间将银针刺入他的眉眼之间,大家都说他开了天眼,可惜很少有人知道,其实他的天眼并不是天生就有的,而且他的天眼,其实是可以封住的。
银针慢慢的刺进去,问天情的记忆瞬间就模糊了,他原本以为记得清清楚楚的事情这会儿模糊了,而那些原本模糊到无法辨认的记忆,这会儿又清清楚楚。
“大师兄对不起,当初是我篡改了你的记忆。”暮成雪低声道歉,轻轻捻着银针,“那时候我想要通过你寻到你背后的人,所以才想着篡改你的记忆让你以为我是大师姐的转世,对不起。”
她将人扶着慢慢的靠在原本放置冰棺的石阶之上,问天情可以保下石阶却阻止不了冰棺融化,就好像他即便练就了天医之术,却无法救活自己喜欢的人。
暮成雪不敢去探问天情的记忆,她害怕那些伤痛充斥进她的脑子,她会控制不住自己。
当初问天情就是因为接受不了凤倾城的离开才会变成这样,而如今御昭冕也在生死关头,她怕自己接收了记忆以后受了刺激!
“大师兄,”她忽然心里发酸,“我和挽棠师姐都救不了御昭冕,他被师叔下了秘术,那个秘术太深,需要天医之术去解,我救不了他。”
躺在地上的问天情无动于衷,他的眉间银针还在,只要银针在,他就不会醒,但却不会影响他听见暮成雪说话。
说出第一句以后,暮成雪像是汹涌的情绪找到了宣泄口,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的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自从三岁那次被困九曲连桥以后,她就再也没有这样毫无形象的哭过了。
她像个孩子一样,一边哭一边用袖子擦着眼泪,话都说不出来,眼泪停不下来,她甚至除了擦眼泪别的动作都没有。
她已经紧绷了一年了,从穿越过来到现在,她整整紧绷一年了,这一年来她几乎没有过过一天舒心的日子,即便偶尔放纵一场也从来痛快不过三秒,立马就需要投入到接踵而来的事情中去。
她不是不坚强,她不是不坚持,只是当她发现她坚持的寻找的痛恨的最后是那个自己曾经尊敬过的人的时候,是个人都会受不了的。
若只是如此,她晕个几日抗一抗也能够过来了,然后现实告诉她还不够,现实告诉她,她曾经尊敬如今痛恨的人,现在要拿走她最爱的人的性命,就为了逼着她学习天医之术,她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