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淡季的古城,真的像老板娘说的那样没什么人烟,街道清净的只有几个游客来往,还有就是开门的店门口或者里面好多家都养着猫和狗,街上最多的是它们的身影。
因为莫玦青吃不了这里的美食,很快就逛完出发去了拉市海。
说实话,她在银杏村住了三年,但都没有来过拉市海,是她孤陋寡闻了。
老板娘的建议是自己划船会更自由,但他们自身的状态并不能允许,所以只能坐船进拉市海。
拉市海的水清澈见底,连里面的海草都能一览无余,不高不低的小山把拉市海环住,山上虽植被覆盖不多,但有植被的地方是护眼的青色。
船上放着音乐,作为船上仅有的游客,莫玦青悄悄要求船长播放德彪西的《月光》,理由是因为自己的妻子喜欢这首钢琴曲。
船长欣然答应。
梁安歌正在掰面包给海鸥吃,这里的海鸥一点都不怕人,甚至都可以触摸。
音乐缓缓飘荡在海面,梁安歌这才听到换了音乐,而且还是钢琴曲。
梁安歌看到刚回来的莫玦青,问:“你放的?”
莫玦青点点头。
她有些意外:“他们竟然会听你的。”
“可能是只有我们两个游客,所以才会破例吧。”
梁安歌不疑有他,继续掰面包喂海鸥。
“听过海鸥的故事吗?”莫玦青掰着面包问。
“什么故事?”
“据说海鸥是世界上最痴情的鸟,它们一辈子只会跟一个伴侣在一起。如果其中一只海鸥先死去,另一只则会不停的盘旋在大海的上空呼唤伴侣归来,直至用尽力气掉进海里而死。”
她没有回应,掰着面包把手伸出栏杆外,等待海鸥过来吃。
有一只海鸥好像很胆小又想吃,一直盘旋着不肯靠近,梁安歌也没多想便把半个身子都挪出栏杆外悬空着喂海鸥。
莫玦青用余光瞥到她的身体正以不自然的姿态摇晃,转头一看竟然看到她的大半个身子都悬空在海面上。
那年梁安歌悬空在甲板栏杆上摇摇欲坠的一幕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手里的面包啪嗒一下掉到了甲板上,来不及多想身体便冲过去搂着她的腰把人抱了下来。
她的后背贴着他的前胸,后背传来一阵没有规律的咚咚心跳声,她转头:“怎么了?”
莫玦青心有余悸的抱紧了她的腰,嗓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堵着一样,一时半会儿还说不出话。
她也不催,就那么任由他抱着。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中惊魂未定中缓过来,放开怀里人腿软的靠着船。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她以为是他又犯病,难受所致。
莫玦青摇摇头:“你刚刚…是不是又想跳下去?”
梁安歌疑惑的问:“跳下去?”
他抬头,难过的望着她:“是不是又要像当年那样在我年前跳海?”
“我没有啊…”
“那你为什么要把身体悬空?”
“我只是想给海鸥喂食。”没想到他竟然会想到我想跳海。
莫玦青安心的深呼出口气,心里的担心终于落定:“那就好……”
梁安歌怔怔站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
过了会儿,莫玦青疲惫道:“我们回去吧,我有些累了。”
看着他的神色不好,她也不多做强求,让船长原路返回。
有了刚才的事,莫玦青紧紧抓着她的手坐在船里面,再也不让她靠近栏杆。
她没想到,那年的事在他心里造成了这么大的阴影。
当天早上,莫玦青睡得很早也很沉,然而是背对着她的。要换做平时,他一定是要面对着她握着手才能入睡。
半夜,梁安歌半梦半醒间习惯性的摸向身旁他所在的地方,然而触到的是冰凉。
梁安歌猛然睁眼,看到身边没人顿时睡意全无,怕他出了什么事便下床去找。
走出房间,在一楼拐角后的角落里发现了蜷缩着身体的莫玦青。
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赶忙上前蹲下,手碰到他胳膊的时候,发现他正在不停颤抖,而且身上的衣服也被汗水浸透。
梁安歌跪在他面前捧起他的脸时,发现他那毫无血色的双唇正被牙齿紧咬着,已经有血流到了下巴,而他的五官则因疼痛扭曲在一起,看着痛苦不堪。
梁安歌用手掰开莫玦青的嘴,脱下身上的外套塞进了他的嘴里让他咬,避免他再自虐。
确定他不会把衣服吐出来,这才跑回房里拿药。
不知道他到底疼了多久才会是这样的反应,她只想赶紧帮他止痛,让他少受点罪。
梁安歌找到药掰开他的嘴,发现他正咬着牙,想把药塞进牙齿未闭合的缝里,结果并不能塞进去。
她捧着他的脸:“别咬牙,张嘴吃药。”
莫玦青勉强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了眼梁安歌,随即听话的打开牙齿,梁安歌趁机快速把药塞进去,随后合上嘴捂着:“吞下去。”
莫玦青听话的滑动喉结吞下,体力不支的倒在了她的怀里。
虽然他现在很消瘦,但她还是不抵他的力量跌坐到了地上,然而双手紧紧抱着他。
抱着怀里疼的痉挛的人,梁安歌心里闷疼难忍,只能一下一下摸着他的头发安抚。她不知道能做什么,只能用这种无能为力的方式,哪怕能对他有一点帮助也好。
过了会儿,止疼药的药效终于发挥出来,莫玦青的身体停止痉挛,慢慢瘫在了她的怀里晕了过去。
虽然莫玦青已经昏睡过去,但她还是紧紧抱着不肯放手,她的眼神空洞无神,像是被抽走灵魂的人。
说什么看着他难受,心里可能会解恨,事实上真的是这样的吗?为什么她觉得更难受了呢。
人心都是肉长的,看到活生生的一个人被病痛折磨的死去活来的模样,谁会觉得心里好受?至少她不觉得。
明知道她的纵容关怀都是因为他生病了,然而他却觉得很幸福。现在的时间像是他偷来的,可能会很短暂,但至少她是包容的,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据他于千里。
他不管这是不是假象,至少他很愿意被这样欺骗。
就这样在丽江待了一周时间,然而仅一周时间莫玦青一天就有两三次发病,每次都是疼的死去活来、精神恍惚。
不同的是,每次发病时梁安歌都会陪在身边,这让他有了那么点安慰,甚至有时候比止疼药都要好用。
因为每当这时候她都会紧紧抱住他,在他耳边不停说:“没事的,忍一忍很快就不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