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壮猛地一震,怎么会是三叔,他不是在镇上帮人赶大车吗?
周婆子被谷小满闹得在土地庙待不下去了,只得想办法在土地庙不远处搭了个草棚子。每天厚着脸皮找人讨鱼汤,饿极了才敢啃口藏的饼子,从早上睁眼到晚上闭眼都在等三儿子或者大闺女早点儿过来接她。
周婆子这辈子共生了五个孩子,三儿两女,大闺女嫁到了镇上,剩下几个孩子都在牛家坡。其中数大闺女嫁得好,数小儿子牛三江最有出息,能说会道心眼活络。
大闺女帮忙给三儿子在镇上找了个差事,帮忙赶大车拉人拉东西,月月都有工钱领,隔三差五就给周婆子买点心果子回来,最是孝顺,也最趁她的心。
没想到日夜盼夜也盼的宝贝儿子,现在却一命呜呼了,周婆子伤心极了,抱着牛三江的尸体一动不动,干干地张着嘴抽噎着,好像一条被斩断了身子的蚂蚁,挣扎着不想死去。
谷小满原本十分厌恶周氏,可现在看她这样,心里也不免有些难受。
天灾人祸面前,人命真是贱如蝼蚁。
出了这种事,大家的心里都不好受,本来还想磨豆腐的谷小满也没了兴致,晚饭随便炒了个地皮菜炒鸡蛋,配着酸豇豆和腌黄瓜当晚饭。
夜深了,跟谷小满住在一屋的牛婶子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牛大河,想着牛三江,想着当年大河下葬,三江偷偷过来塞给她的钱......
越想牛婶子越睡不着,姓周的现在一个儿子也没了,孙子只剩下大壮他们几个,血亲割不断,她再狠毒刻薄,也是大壮他们的奶,大河的娘啊。
她真能放着不管不问吗?
万一姓周的出啥事,她心里真能过意的去?
牛婶子一边唾弃自己心软,一边又忍不住怀疑,听到身旁谷小满均匀悠长的呼吸声,羡慕不已。
还是十几岁的时候好,心事少没烦恼,挨着枕头就能睡着。
正默默感叹着,牛婶子忽然听到外面虎子叫个没完,不由有些奇怪。
谷小满一天到晚骂虎子贪吃贪睡贪玩,连只老鼠都不会抓,没用的很。虎子的确是牛婶子见过最懒的猫,除了要吃的,剩下的时候想听它喵喵叫两声都难,突然叫成这样,不会是出啥事了吧?
牛婶子忙起身穿上衣服走了出去,顺着声音去找虎子,可越走越发觉不对,因为除了虎子的叫声,她还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奇怪声响。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虎子俯下身子,嘴里发出低低的嘶吼,猛地一蹿跃过墙头,紧接着又是一跳,跃过刺滕跳了出去。
牛婶子刚想喊住虎子,却听得外面传来一声惨叫,不由心头大凛,不好,进贼了!
“大壮、二壮、三壮,秀才!快过来,来贼了!”牛婶子大喊着,随手抓起扫帚打开院门冲了出去。
两道黑影见她冲过来,立刻拔腿就跑,虎子高高跃起扒住了跑在后面那人的衣服,张嘴用力一咬。
“啊——”那人惨叫着乱跳起来,胡乱挥舞着手去扯虎子。
牛婶子急得大喊:“虎子!”
虎子在快要被抓到时,飞快一跳,躲了过去,爪子一抬,往想抓它的那条胳膊上划了三道印子。
负责值夜的大壮急匆匆跑了过来,后面跟着匆忙起身的二壮和顾久洲,还有衣服都没穿好的三壮。
只见牛婶子举着扫帚朝两条黑影追着跑,二壮拔腿就冲了过去,可没等他跑到,那两道黑影已经跳入了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