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竟然变成了一枚无知无觉的黑色音符。
众人面露骇然时, 陈薇的讶异之声不亚于当头棒喝。资深者们再看眼前场景也越来越眼熟, 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虚空中遍布的台阶, 每组大抵都是九节, 由五段黑色阶梯,四段白色阶梯组成、相间分布。
是了,这不就是空白的五线谱吗?
遍布虚空的黑白台阶,活似一张张漂浮的空白五线谱。
“五线谱?”钱塘君问道:“倒是形象。我从前没有听过这个名称,但听起来是一类曲谱?”
陈薇道:“是我们那的一种曲谱。”
“你们按照曲谱来理解, 倒也没错。”钱塘君道:“高山流水叹知音, 乐曲古来表心曲。困神大阵是以阵眼被困之人为中心布置衍化的, 取他之心,汲他之情,以演周天之阵。可以说, 欲破此阵, 必解阵眼之人的心曲。”
他微微一叹:“妖魔为困阿镜于世外, 布下种种杂错的异域通道,这些异域通道宛如一张张不同的曲谱, 奏着各不相同的心曲, 杀机重重,用来掩盖阿镜的心曲。”
“只有一条路能通往阵眼。就像只有一首曲子能奏出阿镜的心曲。”钱塘君的目光在那个被卷上来的黑乎乎音符上顿了一下:“宛如只能弹奏一遍的乐曲。一旦行差步错, 踩错节拍,你们的生命就会化作激活异域通道的钥匙, 再没有重弹的机会。”
英国资深者为代表的达西, 神色沉重地接过张玉递来的黑色音符, 却不意那音符一跳一跳挣脱他们的手,朝着虚幻的蓝色大河奔去。
不待它投入蓝色大河,钱塘君张口一吐,一缕奇异的火焰从他口中喷出,卷上托尼所化的音符。
那火焰带着奇异的艳色,缠上音符便熊熊燃烧起来。
在火焰中,音符发出人类的凄厉惨叫,眨眼就化为灰烬,随风而逝。
“你做什么!”达西对钱塘君怒目而视。
下一刻,他怔住了:
随着托尼化身的音符被奇异火焰焚烧殆尽,虚空中以流水与莺啼铸就旋律,轻歌曼舞地吸引着众人,激起他,们惜春的《蓝色多瑙河》音乐也停止了。
原本流水轻缓,两岸春光明媚,莺啼婉转的蓝色大河渐渐沉寂。
最终,一切虚影褪去,归于原地的只有一段阶梯外表的黑白五线谱。
资深者的队伍却已经悄无声息地少了一个同伴。
钱塘君见达西等英国资深者冷静下来,才道:“尘归尘,土归土,莫要留恋。它已经不再是人,没有神智,只是拨动这些异域‘曲谱’的一个契子。只有把激起‘曲谱’的契子毁掉,这些‘异域曲谱’才会平静下来。”
他告诉众人,漫空的“五线谱”所化的台阶,每一组就是一张没有被激活的旋律,连接着三千异域。一旦有生人踏入,他的肉身会被这段旋律吸收,成为其中的一个外来音符,激活旋律的契子。
旋律一旦被激活,会自行衍化乐谱中的幻象,吸引其他人前赴后继地以血肉之躯为这段旋律提供能量。
所以只有直接毁掉启动乐谱的契子,才能暂时中止这些“要命的演奏”,让它们重归沉静。
在脑海中把钱塘君说的消化了一遍,众人都微微一寒。
陈薇的脸微微发白——她想到刚才自己差点一脚踏空。如果刚刚是她掉了下去,恐怕下场不会比托尼好多少。
看了一眼已经显出疲态的同伴,以及同样有些气力不支的少数水族,王勇道:“既然只有一条路通往阵眼,您是知道路的,对吗?”
一路上,钱塘君带着众人成阵型,不停地、貌似无规律地在每一组黑白阶梯上跳跃,却至今只有一个托尼因为意外偏离路线出事,说明钱唐君必定是知道正确的破阵路线的。
钱塘君颔首。
王勇又道:“您让我们组成的阵型,莫非也有讲究?”
钱塘君道:“你们把这里的每一处异域通道看成是‘五线谱’,也可以把整个大阵看成一个正在演奏的乐器。无论是琵琶二胡还是古琴,无论是什么乐器,大多弹奏的曲谱,总要由宫商角徵羽五音组成......”
他话音未落,王勇明白过来,扫了一眼众人组成的阵型:“我们组成的阵型,就是在扮演‘宫商角徵羽’的角色?”
陈薇也恍然大悟:“我们的阵型之所以不能乱,就是我们在移动中,实际上就是音符在五线谱上的位置,你在指挥我们‘弹奏’!”
钱塘君再次颔首。
陶术推了推眼镜,忽然问钱塘君:“那您能否简单地为我们讲解一下,我们目前的阵型怎样对应乐符?”
钱塘君沉吟片刻,点点头:“可以。不过我们的时间不多,即使是正确的路线,也不能停留太久,必须继续往前。”
便简单地为众人讲解了一下,指着张玉和她背后的一队资深者道:“小友为徵部,”
又指王勇、陈薇、褚星奇、陶术几人:“角部。”
指英国资深者们:“羽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