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外地广人稀,他们临行前是有心理准备的,但真正走过一遭,才知道什么叫做孤独。
一个月来,除却刚刚出关时遇见的吴白一行,他们竟再没有见过除彼此以外的活人,出关的新鲜劲儿过去了,大家也已说无可说了。
穆华夏倒还是喜欢往钱征那里凑,钱征经历了太多次这样的孤独,所以他总能找到一些打发时间的小玩意儿。
“看那是什么!”钱征邀功一般地拉着穆华夏,这时候的他不像是个生意人,倒像是发现了新玩具的小孩子。
“会发光的石头?”穆华夏顺着钱征指的方向看去,眯眼端详了片刻,犹疑着开口。
钱征身手矫健地蹦跳过去,这种时候,他常常能显示出不符合其身形的矫捷。
不多时,钱征便又笑眯眯地踱了回来,手背在背后,面上是毫不掩饰的自得和奸商的笑。
“赚到了!”
“是吗?”穆华夏淡淡地开口,一副任他说什么都不会上当的模样,这一路,他已经不知道上过多少回当了。
“真的!”钱征将手握成拳头,从背后伸到身前,“赌不赌?”
这是钱征这一次新想出来的一个无伤大雅的小游戏,他喜欢捡各种奇奇怪怪的小东西,跟穆华夏打各种奇奇怪怪的赌,而赌注,往往随他心情而定。
穆华夏扫了一眼他的拳头,那东西被包的严严实实,一丝不漏,他思量了片刻,略一挑眉,“赌什么?”
“今天的晚饭怎么样?”钱征毫不犹豫地开口,让人不禁怀疑这是他早已预料好的阴谋,“赌一半的晚饭!”
关外城镇稀少,有时选错了路,走几个月也不见得能见到人家,所以他们出关时带足了干粮,但纵是如此,每人的口粮也是有限数的,就算钱征是东家也不例外,这是他自己定下的规矩。
于是总也吃不饱的钱征,在走了大约半个月之后便显露了本性,开始了他坑蒙拐骗的日子。
但钱征不去坑赵二他们,因为他发现那些人过于老实,只要他喊一句饿,甚至不等他再做什么,那些人便会自动将自己一日的口粮上缴,然后自己默默挨饿。
无奸不商,但钱征自诩为有良心的奸商,什么钱该赚,什么人能坑,在他心里自有一杆秤,而很显然,他将赵二等人归到了不能坑的那边。
可穆华夏不一样,穆华夏不老实,钱征在发现这件事时着实高兴了好一阵,自从自家从小养大的伙计不肯跟他出关以来,随他出关的人或多或少有些怕他,他已然好久没见到穆华夏这般有趣的人了。
意料之中的答案,钱征毫不犹豫,穆华夏却故意思考了良久,而后才谨慎地点点头,“行吧,不过,我要加个码。”
“你说。”钱征豪气万丈地一挥手,表示丝毫不介意穆华夏的任何要求。
“我要猜你捡到的东西,赌全部的晚饭!”
这赌注太大了,不仅如此,穆华夏的自信也让钱征有些心虚,他清了清嗓子,用手指磨了磨手心里攥着的东西,陷入了纠结。
“这就不敢了?”穆华夏看出了钱征的纠结,开始故意用话激他,能轻易被激将的商人不是一个成熟的商人,但钱征,这次就偏要赌气做一回不成熟的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