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穆华夏,皆是充满了敌意,仿佛他只要敢点头,这些目光就要把他射穿一般。
穆华夏摇摇头,“我不认识陶恕,也与他没什么恩怨。”
语罢,却又皱起了眉。
古庄得了这么个答案,便不打算管其他,当即不再理会他,只看向老庄主。
场面一度陷入僵局,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中,少庄主不知何时从桌子底下缓缓探出头来,哆嗦着声音,唤了声“爹”。
老庄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将他吓得又缩了回去。
此刻已然撕破脸面,便也无人再给老庄主留面子,有看热闹的已然笑出了声。
老庄主重重“哼”了一声,“今日是老夫八十大寿,老夫本意不想见血,诸位还是莫要欺人太甚。”
此一言,掷地有声,仿若当年。
但却吓不住任何人了。
俗话说一拳难敌四手,何况他们这里远不止“四手”。
古庄负手而立,不为所动,见得老庄主似是气急,竟还好心情地笑了笑,“老庄主莫要气坏了身子。”
老庄主这才发现,从始至终,一直是这个罪魁祸首在掌握局面,“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古庄眨了眨眼,伸手指向了自己,“在下贱命恐污了老庄主的耳,不过家父古行月,老庄主可还记得?”
这是谁?穆华夏看向散财和尚,散财和尚亦摇了摇头。
满座之中,疑惑的不止他二人。
老庄主却蓦然睁大了眼,仿佛得知了什么了不得的事,穆华夏站在他近在咫尺的位置,看着他的眼神中逐渐显现震惊、惶恐、惊惧,他仿佛透过古庄那副平平无奇的面孔看见了什么梦魇一般,惊惶之中,竟站立不稳,退了半步。
如果这宴厅之中还有第三个人知道古行月是谁,那必定是豫章阁主了。
豫章阁,江湖消息所汇之地,传闻这任阁主更是能掐会算,天上地下的事儿,就连玉皇大帝几时几刻打了个喷嚏他都能算出来。
穆华夏皱着眉寻了一大圈,终于在一处角落,发现了端坐在那里垂眸饮茶的豫章阁主。
外物的纷纷扰扰似乎与他没有关系,眼瞧着都快打起来了,他竟还在悠悠品着茶,瞧都不瞧一眼。
穆华夏眯了眯眼,移开了目光。
老庄主久而未应,古庄竟也不催,只是那灼灼目光里,全然是谴责与质问。
那些八卦的声音几乎都能传进穆华夏的耳朵了,他看了看老庄主,老庄主依旧出神地盯着古庄,先前凝实威严的目光竟逐渐涣散。
嘈杂的声响渐渐安静下来了,倒不是顾惜老庄主的身体,而是老庄主,似乎要说话了。
但他终归只是张了张嘴,他似乎想发出声音却只能感受到呼出的气流,他颤颤巍巍地伸手,却不知为何僵在了一半。
躲在桌子底下的少庄主终于意识到不对了,哭嚷着“爹”连滚带爬地起来去扶。
老庄主不知哪来的力气,登时挥开了他的手,眼神移向了宴厅的某处。
一个白衣使者鬼魅般从那里走了出来,将原本站在他身边的人吓得几乎跃上了房梁。
老庄主努力地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又在他耳边气若游丝地说了些什么。
白衣使者点了点头,将老庄主扶去了后院,未几又走了回来,手里拎着一个几乎被捆成球的人,正是陶恕。
正云里雾里的众人登时兴奋了起来,白衣使者随手将陶恕抛在穆华夏面前,冷冷地扫过全场,“庄主有话,人在这里了,此番争夺与我明逸山庄再无关联。”
语罢,从宴厅各处又“嗖嗖”窜出十几道白色虚影,他们甫一现身便去了后院,满座英豪,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得到。
纵是如此,已有人背后隐隐渗出汗来,老庄主方才故意露怯,他们若真不知好歹地动手,那结果......
穆华夏看了眼脚下被捆成球的陶恕,思量了片刻缓缓蹲下身去,可还没等他伸手,颈上便已架上了一把剑,是方才退到一边的剑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