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那个时候没问出口,如今也不再有机会去问了。或许,昆仑并不是不喜欢红,只是不喜欢他去穿红吧,红色说不定有着什么他不知道的特殊意义,也对,一个鬼族,蕴于混沌长于泥沼,原也配不上这世间斑斓绚丽的五光十色呢。
鬼王的唇角勾出一抹浅浅的笑,那轻松的神情像是忽然想通了什么难题一般的欣悦,是啊,何必自扰呢,昆仑觉得黑色是最适合他的颜色,那他安安分分去穿就好了,何须想其他有的没的,自己伤神,也没什么用处。
也许是这无光之地太过荒凉,也许是他太过寂寞,有多久没有睡过了?记不清,很久了吧,无眠无梦的日子太过难熬,若脑子里再不想些什么,只怕是要疯掉的,所以,他也许,应该睡一会儿。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又过了几日,周遭汇聚过来的阴寒气流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急迫,体内各条经脉都重新充盈了凝炼后的阴气。差不多,是时候了,鬼王轻轻呼出一口气,抬手握住颈间挂着的那枚盛装魂火的异石,温温柔柔的热度透过坚硬的石面传递到指尖,似乎也同时带来了力量。
鬼王抿了抿唇,语声轻缓略带委屈的抱怨道:“若它也能像你这么乖,就好了……”
旋身站起绕着功德古木往前走了几步,寻到那根粗壮拱起的树根,鬼王侧伏下去将身体紧紧蜷缩进树根和古木间的缝隙中,双手搂紧树根后还用左手坚如金铁的指甲破开冻土,将手指整个插入土中,做完了这些,鬼王轻轻的舔了舔嘴唇,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凝聚阴气为刀,驾轻就熟的往脊后神筋与他自己脊骨衔接处斩了过去,坚实的阴气禁制上立刻就破开了一道缝隙,有金红的微光迸射而出,在墨黑色的骨骼脉络上腐蚀出斑驳的凹痕,而后便一路向下淌入胸腔。
鬼王咬着牙紧紧抠住树根旁的冻土,这是他多次尝试后能找到的最省力也最容易控制的姿势了,还记得初次躺在树根旁,他是右侧着地,神力一从禁制流泻而出便直奔心脏处的能量本源而去,把他吓得立时跳了起来,仓皇间阴气调配不及,毫无准备的被神力窜得体内一片狼藉。
那一次意外,他花费了数倍的时间才恢复过来,因耽搁的太久而错过了昆仑整整一世,至今想起仍会扼腕顿足。
如今好多了,他已经摸索出了一套行之有效的应对之法,知道该怎样控制神力的走向,怎样减少自身在同一时刻的伤损程度。现在,他已经差不多能做到神力走到哪里,他的阴气就跟到哪里,神力毁完一处,他就能及时的修复一处。
意识专注于到处‘灭火’,自然也就没空闲去理会那焚筋灼骨的痛楚,其实,痛不痛的鬼王已经不在意了,毕竟会心疼他的人早就不在了,他一世一世的追逐着那个气息相似的影子,却再也看不到一个熟悉的微笑,再也得不到一个温柔的拥抱,再也听不到他亲口唤出的‘小巍’。
他的目光,不再会为他停留,尘世的岁月如浮光掠影般悄然而逝,然后下一个轮回,便又换了一副陌生的面孔。鬼王也搞不清自己究竟在追逐什么,又想从这追逐的过程中得到些什么,他好像什么都失去了,又好像还有那么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希望。
在尘世行走经年,他学到了更多关于凡人的学问,也见证了更多凡人的喜乐悲苦,可那些浓烈的情绪都不属于他,他也学不来,更获得不了慰藉。他是鬼族,鬼族本就算不上‘活着’,不生自然也就无死,他连凡人的生死相随都求不到,还能如何呢?
神力如炙热的熔岩一般在身体里流淌,所到之处摧枯拉朽般毁灭一切肮脏的黑色骨血,可是鬼族不死,就是怎么都死不掉,无论沉睡多久都终会醒来,然后一切都不会改变,他仍然要继续自己荒寂无趣的日子,永远看不到尽头。
紧咬的牙齿已经有些崩裂,没关系,等有空时再去修复,现在就算分了阴气过去也没用,过后还是会崩开的。胸腔里灼烧得很厉害,连那些已经修复好的经脉也还是在不肯止歇的痛着,也不知是真的在痛,还是忙乱中的臆想。
他一向很喜欢温暖,喜欢晒太阳是因为暖,喜欢抱昆仑也是因为暖,可这神力却有些暖得过头了。鬼王无数次的想,若此刻昆仑在身边,他去告状说神筋欺负了他,说神筋一点面子都不给的烫他,还总是想逃跑。那昆仑会不会为了给他撑腰而揍神筋一顿,会不会把神筋吊起来用镇魂鞭狠狠的抽?那样神筋是不是就能乖了?
要不,还是,不要了吧,如果把神筋吓坏了,不肯理他了该怎么办?就像大神木一样,枯萎得只剩下干瘪的木桩子,死物一般没有动静,那还不如像神筋一样,有事没事找他麻烦来的快意呢。喜欢镇魂同人 巍巍昆仑之月有缺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镇魂同人 巍巍昆仑之月有缺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