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皮的后座,她和胖子不敢直视的人各占一半。那人只着黑色衬衣,衣袖卷到手肘,露出一截精瘦小臂、却也肌肉线条流顺。他嘴里叼着烟,闻言嘴唇动了动,烟也跟着晃了晃,一点星火夹在没开灯的车厢有如鬼火。
只见他指尖用力,夹走烟蒂,正要开口,她又轻飘飘回挡,“你也不差。”听这口气倒像与他相熟。
那人不置可否,“你这么忠心耿耿也不见华尼托开金口救你,图什么?”语调很低也很讽刺。忠心做一条走狗的无非是想做主子面前红人,可做得着么?
她眼神转了一圈唯独看不出恼怒,“你还是老样子,梅森……那么干脆追随他说走就走,莫不是和新上任那位不对付?”这是句废话,谁都知道这人和灰溜溜下台那位有多铁、那位同继任的有多不对付。
他这才像被戳到痛处,一双深棕偏黑的眼盯向她,有点不怒自威的味道:“说错了,不是华尼托难开金口,是玛尔斯。外面都以为你是华尼托一眼相中惺惺相惜的嫡系弟子,其实最巴不得你失手的该是他才对。”
“他告诉你的?”
“虽谈不上广为人知,玛尔斯意图抛弃长久合作的华尼托而启用新人的传闻不正有声有色?可惜再好掌控的新人,看起来终究不值得他舍弃华尼托相换。如意算盘满打满凑的,恐怕是一竹篓的幻想。”
“他一个连自己都保不住的人,瞎做的揣摩有几分可信。”
“等玛尔斯的窒息打上门再自愧不如也不迟。”他笑了一下,露出八颗白晃晃的牙,把前排偷瞄的灰衣人吓得一激灵,“现今嘛……还得烦请你先自叹不如。”
轿车最终停在很现代化的大楼车库。不是特拉维斯用来掩人耳目的废弃厂房,从电梯的设计、电力装置各方面都看得出来,是真正的尖端。
电梯停在十五楼的接待处。入夜的研究楼里只剩几盏台灯,偶尔有些许个披着深蓝外套的人穿梭。办公室的格子间很整齐,桌面多是空的,除了没收走的杂物便只有那几盏很新式的台灯。莱纳记得在托尼的某本科创杂志中见过。
大多数的物品规整在前端的几张长桌,约莫是某间会议室里拖来临时凑数。目录册、比色卡、数据栏、硬盘……一叠叠捆着,桌面上放着样本贴了面前,桌面下成箱得理着。这地方不像办公室,像被封查的犯罪现场。
莱纳才那样想着,深蓝外套拦住他们去路,臂弯下夹着的清单还有三分之二没有勾填。他生得年轻,不足三十的模样。左首的抬头正巧照出他堆紧的眉,和胸前黄色的“FBI”字样。他把目光在他们一行打量,满打满算不掩饰的犹疑,“做什么这是?”
那时捆着莱纳的尼龙扎带已经剪除,长袖一遮并看不出腕间勒出的红痕。有此一问,仅是时间点超出了常规工时。
开路的梅森目光晦涩从莱纳身上掠过,搓揉了一地烟灰,不怎耐烦得答道:“你以为我喜欢?不识趣的年轻人硬咬住说参照组不对,嚷嚷着要来检查。不知好歹。”像在斥责莱纳,像在含沙射影数落不识趣的探员。
探员也许听懂了,嘟囔着像要发作却最终撤开一步。大约是没有发难根据,大约是莱纳长得太像会较真的新人。毕竟研究楼没有被彻底查封,抵着对方“配合调差”的名头,探员被上级勒令过注意分寸。
他们在探员的注目礼中走过连桥到建筑的另一侧,真正的实验区所在。十五楼至二十楼是综合实验区,梅森一行把莱纳带到综合区的顶层,绕过大半个实验室,推开摆设的标本展柜,按下墙上的机关露出隐藏的又一部电梯。
乍看之下和先前待过的没有区别,像是大公司的标配,要打钥匙卡。按钥匙卡权限不同,通行楼层不同。灰衣胖子刷的显然是一到三十五层任意行的最高权限。他按了九个奇数层,不像是随机,也没有避讳。莱纳心里明镜似,这是会变更的动态密钥。
果然间平常无趣的金属面板翻转,转出翻着激光的另一重按钮——从地下十层到三十层。面板上还多了指纹、瞳孔诸类生物检索系统。梅森按了地下十层。
莱纳没什么情绪得笑了一声,“为了我,你们像是冒了不小风险。”故意用这么个研究楼抛砖引玉,也不知她是否值当。
“所以你可别叫我们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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