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雪上车打开夹板,烛火照映下,果然发现有十块金灿灿的板砖,每块皆是长六寸、宽五寸,游雪拿起一块,沉甸甸的,有三寸厚。游雪自小只见过银两吊钱,哪见过这般贵重之物,竟有些爱不释手,钱清见游雪呆滞,盯着金砖出神,小声咳嗽了几下。
“天下谁不爱这般东西?”游雪心中感慨道,随即将一块递给钱清,眼含不舍,钱清一再被游雪误解,哪敢接下,急道:“头,这是明日您要进城带的,给我无用。”游雪疑惑道:“我进城作甚?”钱清耐心答道:“明日您带着货物进城卖,看见好的也收一些,跑马路上定能卖不少价钱。”游雪推托道:“贾兄和李兄不可以去?”钱清无奈道:“可去也不可去,看情况。”
游雪有点晕,这渭河县城莫非是龙潭虎穴?不耐道:“你说清楚!”钱清赶忙解释,额头已微微出汗,原来这主家的货一般都要领头的带入城内售卖,也可派人进去,但领头在必然能少生事端,现如今渭河县内势力混杂,官府也说不上几句话,游雪不带队,钱清着实着急。
“原来如此!我和你一起去,你再挑几人,其它人留守!”游雪嘱咐道。
第二天赶早,游雪带着五个护卫(钱清在内)与三个大客商携带货物一起进了渭河县城。这渭河县地势较山鸣县已是低缓不少,人口也是极多,渭河县城地处县内北方,县城倒是比山鸣县城大了许多,连城墙也加高了半丈。众人进城后,首先护卫客商去买卖货物,一番折腾,轮到自家货物的时候已是正午,客商中的吴缇吴老板为人圆滑机敏,抢在其他两位客商前邀请游雪去吃个午饭,游雪又怎会拒绝,自己这十两碎银子也不好意思拿出手,况且他一向对白吃白喝颇有心得,如此机会求之不得。
吴缇轻车熟路,不到一百步便将众人引进一酒楼,那酒楼名叫“醉雅阁”,外面看着毫不起眼,但里面却是吃客颇多,游雪与三位客商上了二楼雅座,其他人在一楼就坐。店小二见来了贵客,忙告知了掌柜,游雪还未坐下,掌柜的就赶了上来。
那掌柜的看着四十刚过,一袭淡紫色锦衣,头戴黑色小圆帽,身材略显肥胖,圆脸厚下巴,面上倒是整洁得很,瞧不见几根胡子,双眼微眯,一上来,便向游雪几人行了一礼,游雪四人回礼,吴缇暗自得意,这老板可是他哥哥吴涸,再熟悉不过,抢上前介绍道:“这是家兄吴涸。”又转而介绍游雪,续道:“这位是游雪游少爷,游尘之孙,担当这次跑马的领头。”
游雪是谁,吴涸又怎会不知晓,这游雪乃名门之后,今日能来醉雅阁可着实惊了吴涸一下,当即道:“久仰!久仰!”游雪陪笑,心中却知面前这老家伙绝非久仰自己,只得道:“祖父之名多仰仗南林百姓抬爱,在此谢过诸位。”又是一礼。五人当即再行上楼,到达醉雅阁最高的三楼,其上空间虽已不大,但布置倒是雅致规整,几盆茶花飘出淡淡的香气,游雪闻后便突感食欲大增。
吴涸解释道:“这是曲县的奢香花,又名开胃茶,茶香能增食欲、助消化,在这南林郡也不多见啊!”吴缇脸上更加得意,那二客商则是陪笑少语,暗悔晚了一步,否则又怎会被吴缇拉到自家哥哥店里。
游雪也不管其他几人如何,饭菜一上来便起筷开吃,一点都不见外,吴缇陪吃了几口,便与吴涸一起下了楼,半晌相偕归来。游雪吃饱喝足,又吩咐一旁伺候的店小二将几只未吃完的烧鸡打包,吴涸怎会同意,当即让店小二下楼包好十只烧鹅等着,见游雪缓得差不多了,两兄弟终于抛出了自己的小算盘。
吴缇道:“游兄弟,这南林郡地处偏僻之地,如今官道也已不好走,我两兄弟开这大小酒店多达二三十家,分布在郡内西南各县,老天开眼,店内生意也算不错,可最近几年却逐渐冷淡了许多,唉!”
游雪随即道:“何事但说无妨!”他也不想过多绕弯子,知道吃了东西要“给钱”。吴缇两兄弟相视一看,各自微微点头,吴涸转而说道:“游兄弟,你可知现在什么东西最值钱?”游雪想说人命最值钱,可又知并不是,一时答不出来。
见还未将游雪引到话边,吴氏兄弟显得颇为为难,似是游雪在求助他二人一般,可游雪怎会上当,随即闭口不言。几口茶过后,吴缇终开了口:“不瞒游兄弟,如今盐才最值钱,虽说官府管盐管得紧,可私盐还不是到处都是,如今这普通百姓为一撮盐便能家破人亡,我兄弟二人的酒馆更是为盐赔了不少。”
游雪点头赞同,只不过赞同的是“普通百姓……”那句,他自幼衣食无忧,也不知盐多珍贵,见二人想联合自己贩卖私盐,心中踌躇不定,只得待吴氏兄弟二人说完再议。吴缇既当着其他两位客商提出私盐这事,便是要拉二人上船,那二人越听越激动,假装镇定,却恨不得吴缇快速说出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