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94
被视频和采访录制一蹉跎，剩下的4天假期不长不短，显得有些尴尬。
不能去旅游是一个遗憾，不过马德里尽管并非旅游型城市，也是国际大都市，能玩的地方、能享受的体验都很多，实在不行，也可以像之前那样就在家里腻在一起。
这非但不无聊，对于热恋中的情侣而言，时间往往就是这样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不见，仿佛一滴水渗入泥土，然后又悄无声息地返还转化成恋人的联结，仿佛一株小草拔节生长。
特奥对自己突然想到的这两个比喻很满意，他趴在床边，手伸下去，在衣服里摸到了手机，把它们记录在了备忘录上，然后分享给了蒂博。
门将虽然很喜欢男友得意地勾唇微笑的小表情，却看不明白他这种明明在同一个屋子里却要用手机交流的行为，决心帮忙改正特奥手机成瘾的陋习，便把他的手机抽走往地毯上一扔，吻住了那张正想发出抗议的嘴，手探进薄被。
于是手机瞬间被特奥遗忘，心神专注地投入进下一轮情人间的探索。
等房间里的旖旎淡了些许，两人相拥着躺在一起，漫无目的地啄吻和抚摸彼此，然后缓缓停下来。
特奥在睡意侵袭之前下了床，去淋浴。他随手从衣柜里拎出一套衣服，推开浴室门，在取下自己的毛巾时猛地意识到，这幢房子里，他留下的生活痕迹越来越重，悄无声息地，他已经将它视作“家”了。
他微微一愣，站到花洒下。
莫名的不安和悲伤仿佛正冲刷过皮肤的水流，特奥将额头抵住冰凉的瓷砖墙面，却没有感到冷静，只能尽力让自己想点别的。
漫游的思路像星际飞船，跃迁到无数个坐标，最后停留在绕不开的星球。
——不知道Thibu和安娜说了没有，又是怎么说的。
那天，他在晚饭后就和蒂博坦诚了他和安娜之间的对话，他说得忐忑，但是蒂博的反应却相当平淡，唯独有点不满意地嘀咕：“那怎么还喊你‘哥哥’……”
特奥一瞬间哭笑不得，无语地推他，“你严肃点行不行？”
“行，行。”蒂博这样应答着，却一点也没严肃，靠过来，伸手搂他，跟着吻落在了眉骨、侧脸，笑语：“那以后我就可以在客厅亲你了。”
“你之前也没少亲啊。”特奥吐槽道，却笑着转过脸，微微抬起下颌。
二人分享了一个光明正大的、在客厅里的、浅浅的吻。
“Thibu。”特奥轻轻拉住了蒂博的T恤下摆，唤道。
无需明说，他知道蒂博明白他的意思。他也知道蒂博并不想触及这个话题。但是这不行，还有一个月，这事必须要告诉孩子。
蒂博沉默了片刻，吻了下他的额头，逃避了对视。
但是特奥仍隐隐感到，有那么一瞬间，他也许想说：“可不可以不要管那个约定了？”
然而蒂博说的是：“我会处理好的，宝贝，你不用管。”
既然他这么说了，特奥也就没有再管，但是却感到安娜对待他的方式没有变化，他难免心有疑虑，想找机会问一句。
可他走出浴室时，却看见蒂博赤|身|裸|体地坐在床沿，听到声响，便抬头看一眼他，再低头看一眼手机屏幕，满脸阴郁。
生气了？这火还好像是冲我来的？可我干嘛了？特奥茫然极了，“怎，怎么了？”
“你的电话。”蒂博冷冷地答，起身走过来，把手机塞给他，“你女朋友打给你的。还连着打了两次呢。”
特奥立刻瞪大了眼睛，心拔凉拔凉的。
完了，这是气狠了……不是，现在是凌晨了吧？莫妮卡为什么要突然给他打电话？这让他怎么解释！！在“恋情公布”之后，他和莫妮卡分明全无往来，好家伙，一来就上个大的？！
见蒂博侧一下身，便要进浴室，特奥只能立刻死死拉住他的胳膊不让他走，把电话开了免提。
“嗨，特奥。”莫妮卡道，听筒那边传来杂乱的、许多人在同时小声说话的声音，“早安。不废话了，我想问问你接下来一个月哪一场比赛会上场？”
“早安”？特奥盯了眼屏幕上头的01:18，嘴角抽搐——这人怕不是身在世界某不明角落，没算时差就给他打电话了吧？“呵呵，凌晨，是挺早的……”
“嗯？”莫妮卡困惑地发出了一个单音，大概以为自己没听清，又问道：“哪一场？”
原本蒂博被特奥拽着手不让走，但又生着闷气，只好靠着门，离他远远地站着，此刻却不由得无声地笑起来，主动挨近过来，从后面抱着他，大大方方听笑话。
这剧本究竟是如何突如其来地从情感矛盾转至喜剧片的？
特奥无语极了，他感到蒂博的胸膛微微颤抖，猜他在闷声笑，马上拉回思路，只想赶紧结束这通见鬼的电话，“这个我现在也不知道。我确定了再和你说吧。拜拜。”然后立刻挂断。
“宝贝，这样太没有绅士风度了。”蒂博贴着他的耳朵，笑道。
“……”特奥深呼吸，反手拉开门，把他推进了浴室中，再关门隔绝掉男友的笑声。
被挂了电话的莫妮卡摸不着头脑，她还有一件事没说：她12.7晚上回马德里，如果特奥有空，就得不幸地来配合她演戏了。
她只好发了条WhatsApp过去，没过多久，显示特奥上线，手机“叮”一声提醒新消息：“你知道世界上有个东西，叫时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