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131
好消息纷至迭来。齐达内心想。他刚刚拿到了米契奇的保证，拉莫斯的脚踝伤势恢复得很快，已经不是个问题。如果他想，明天皇马队长就可以首发出场，只是使用需要谨慎一些。
“所以，我们明天打三中卫吗？”贝托尼问。
齐达内转了下笔，眼神没有离开桌子上的资料，“不，我不打算让塞尔吉奥首发。”他在勒马尔和福萨里科的名字上画了个圈，抬起头看向贝托尼，不由微微一笑，“为什么这个表情？”
贝托尼没有收起他的担忧之色，他踌躇着说：“可是齐内丁……塞尔吉奥毕竟是功勋队长。”
齐达内大笑了起来，“噢，不，不，大卫，你的思维跳跃得太快了。我又没有说我打算拿下他的主力地位。只是他才刚刚伤愈，他也34岁了。”
“拜托，你明知道我在说什么。”贝托尼叹了口气，又摇摇头，“算了。”
齐达内安静地注视他两秒。其实对于球迷和高层的反应，他心里也没底。他轻轻吐了口气，道：“让我们先看看明天上半场会怎么发展吧。”
贝托尼耸耸肩，“我们还能干嘛呢？”他说罢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大卫，你去哪儿？”齐达内忙问。
助理教练的声音遥遥地传来，“我去祈祷你亲爱的比利时小孩明天不会犯错！你要一起吗？”
——
2月1日，17:00，伯纳乌球场。
今天是个阴天，不过马德里的天气尚算不错，没什么风。特奥走出球员通道，听见主场解说在随着他的步伐高呼着他的名字，紧接着，美凌格们的声音响亮地念着他的姓氏。
不过，与他的队友们收获到的相比，球迷们的回应显得稍微迟疑而欠缺热情。
显然，他们已经知道拉莫斯这场被放在了替补席上，而他正是取代队长的人选。
特奥置若罔闻，俯身摸一下青草，小跑到位，和瓦拉内碰了下拳。回身时，他看到了替补席上和马塞洛说说笑笑的拉莫斯。察觉到他的目光，两个队长纷纷向他比了个大拇指。他回以一笑，转回了头。
有一个道理他也是最近才逐渐明白，那就是你在乎球迷得越少，你能给他们的反而越多。
有时候人们的反应会让你感觉很操蛋，但就好像他们半个月要踢两次马竞，或者像他今年一整年可能都没有什么假期一样，这他妈的就是该死的生活。
他扭了下脖子，聚起精神。这场比赛不允许他出现任何松懈。他看向了对面马竞的首发阵容。
和西超杯决赛时的阵容非常相似，除了略伦特、萨维奇和福萨里科取代伤员获得了首发之外，依然是经典的平行中场442.
至于皇马的首发则重回了433，和上轮国王杯的阵容并无太大变化，只是卡塞米罗代替了克罗斯。
特奥的目光在他可能会直接对位的对方右路的每一个球员脸上滑过，着重地停在了主教练强调过的可能弱点福萨里科身上，而后，他又看向了莫拉塔。这个马竞前锋刚刚遭遇到的嘘声响亮得让他都感到了诧异。他的状态会受影响吗？他很想知道。
五秒钟后，主裁哨响，比赛开始了。
——
中圈弧后，瓦拉内高高跃起，稳稳拿到了皮球的第一落点。而后，他迅速地将头向左前一甩。
法国人应该是想要头球做给他的中卫搭档，但这球给得并不好，力度太大了。西蒙尼观察着，立刻对科雷亚大喊一声，指示他去争第二落点。
可是，还是不比莱特姆速度更快。
左中卫抬起大腿，膝盖点了下球将其停下，随即带球在中路一路狂飙向前。
这次无需西蒙尼提醒，科雷亚同样加速，在比利时人身后紧追不舍。但在他有机会伸手拉拽那件白色的球衣之前，莱特姆左脚脚尖将球一捅，皮球贴着草皮从福萨里科和费利佩之间钻过，落到阿扎尔身前。
皇马前锋的单刀机会！
该死！西蒙尼跳了起来，沿边线跑了几步，挥舞着手臂向洛迪和萨维奇狂呼，“别让他进去！！”
洛迪勉强地提了下速，贴到了阿扎尔身旁。但是比利时人顺势就向他身上倚靠过来，右脚把球向内扣去，避过他伸出的腿，而后直接反向打门！
奥布拉克门前极限调整方向，猛地飞身扑去，将球压在了身下。
西蒙尼松了口气。而他身前身后的看台上，白衣的海洋发出失落的叹息声。该死。西蒙尼又骂了一句，他他妈的永远都不可能喜欢伯纳乌。他强压着暴怒喊过福萨里科，毫不留情地斥责了一句他的失位，又紧接着耳提面命地嘱咐起战术的转换。
等福萨里科点点头，跑回场上，西蒙尼看了眼大屏幕。开哨才不过5分多钟。他紧紧闭着嘴唇，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这场比赛，皇马踢得远比西超杯决赛时更激进——又或者他们只是在试图抢开局。但总之无论如何，他们的两条边路蕴藏的强悍力量完全释放了出来，让他的球队措手不及。
但是，这不代表他们要坐以待毙了。
他重新望向场上，奥布拉克将球交给了右前方的萨维奇，后者不顾游弋的本泽马，直接大脚开向前方。
——
OK，所以我们又要准备回收了。菲利克斯想着，鼓了下脸，往回走了两步。
刚才的后场长传直接被库尔图瓦没收了，然后，又是皇马的进攻时间。他们来势汹汹，不过我们也反应迅速，所以一时间也没有给他们什么空档。皇马开场的那段好时光一去不复返咯，不是吗？
菲利克斯心想，偷笑了一下。场边的主帅在对他吼些什么。他没听清，但是不用猜就知道，一定是催促他回防。他叹了口气，开始慢悠悠地跑起来。
身为一个进攻球员，他从来没有喜欢过防守，也不怎么擅长。但是没办法，他们的体系使然，每个人都有防守任务。而既然是他的任务，他就是得做。
而且，他其实是挺喜欢他们的主教练的。比如说现在。如果不是迭戈（西蒙尼）及时调整成牢固的低位防守，他们势必又会被皇马打穿一次。
当他退回到中线附近的时候，他看见在萨维奇和科雷亚合力夹击之下，阿扎尔虽然费力地晃出了一个传中角度，但他的传球直接在空中就被萨维奇断下。
机会！
菲利克斯眼前一亮，立刻扭头就跑向了前场。
远处，皇马的那个中卫莱特姆注意到了他的动向，似乎示意瓦拉内向他这靠一点。但菲利克斯没有在意他。他细细地，但也极快地观察了萨维奇的姿势，接着向边线跑了几步。
萨维奇的传球果然沿着左路边线给了过来。
菲利克斯当即加速，在靠近禁区的位置截住球。但他的不远处，特奥·莱特姆已经急速地靠拢过来，在他身前投下一片阴影。这让菲利克斯立刻觉得有点难受了。他还以为会是瓦拉内呢！这个比利时人远比他强壮。
他鼓了下脸，只好放弃了直接正面强突的想法。他的左脚将球踩住，往斜前方拉了下，作势要往右突破，引诱对面的人出脚。
但是，那个莱特姆没有上当，也没有吃晃，只是很坚决地跟住了球。同时，还碎步移动着，保证随时能够转向。他没有直接下脚放铲，不过是因为他还没有一个队友回来保护禁区。
噢，好吧，这是当然的。菲利克斯又鼓了下脸，悻悻地把球拉回原地。但他依然有办法。
他回头极快地看了眼，略伦特已经跟了上来，在中路举手要球。他于是忽然降下重心，蹬地启动，将球向外线带了一下，却又立刻收脚。
这下莱特姆不出他所料，当然中招，直接选择伸腿断球。
但菲利克斯的脚更快一筹。他用脚背在皮球下方连续触了两下，那滚圆的黑白精灵听话地被挑到半空，而他只需要轻轻一扫——
菲利克斯笑了起来，他越过被钉在原地的皇马后卫，皮球从他的脚面上空被拨走，又被敲给了略伦特。
只是可惜，瓦拉内已经完成了补位。在他的干扰下，略伦特的射门直接高出了看台。
这个笨蛋，阿尔瓦罗（莫拉塔）就在他旁边呀！他干嘛不传球？
菲利克斯不想把对队友不佳选择的不高兴摆在脸上被记者拍，于是他低下头做了个鬼脸。当他再抬头时，他看见特奥·莱特姆早已跑回了皇马后防线中，和瓦拉内说了几句话。他几乎毫无表情，神色平和，好像刚刚被一对一击败的人根本不是他。
——
特奥接住瓦拉内传来的球，他抬头观察了一下，向前给到卡塞米罗。而几秒后，球经过莫德里奇和门迪，回到了克罗地亚人的脚下，然后，又到了他这。
还是攻不进去。
经过调整后，马竞的阵型变得相当缜密，层层的互相保护让球员之间的距离相当有限，而这样粘稠的站位导致他们很难找到空隙，把球送进前场。
而更困难的是，在一侧打进去后，再要抽身出来，去攻防守相对不那么严密的另一边，就变得更不容易。正是因此，哪怕把球塞给了前锋，他们也很难在包夹下找到好的破门机会。
也正是因此，之前马竞的那次反击才会那么有威胁——支援进攻的门迪和莫德里奇全都被留下，没能及时回防。而单防脚下技术精湛的前锋……的确非他所长。
特奥皱了下眉。依然没有破绽。但他考虑一秒，还是将球突然向前给了一个直塞。
这球成功从莫拉塔和略伦特腿间穿了过去，但它却打在马竞中场的小腿上发生一个轻微的折射，弹出了边线。
运气。特奥摇了下头，然后看见莫德里奇在向他招手。
“不要急躁。”克罗地亚人开口便是这样一句，而后才想起捂住嘴形，“马竞防守很严。接下去，你试着往前站一点，和卡洛斯（卡塞米罗）多换位，配合我来左右调动。”
特奥侧耳听着，问道：“就像我们踢巴拉多利德的时候？”
“没错！”莫德里奇立刻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但是也不能让我们的进攻太深入。你明白吗？”
他当然明白。特奥的嘴角浮起一抹微笑，点了下头。莫德里奇欣喜地拍拍他的手臂，回身找到了卡塞米罗。
场边，门迪正抱着球准备发出，目光寻觅着一个可行的落点。特奥和他眼神极快地碰了下，当即向左侧走了两步。
的确，马竞没有破绽。但是，他们可以制造一个破绽。
下一秒，法国人大力将皮球掷了出来。特奥前挪了一步，把球卸在脚下。
但这个位置离马竞的禁区实在太近了。他的目光不断扫视对手的阵线，背在身后的右手指了下后方，余光瞥见瓦拉内快速地移了过去，便用左脚平直地抽击一下皮球。
瓦拉内拿到球。他这下处理很聪明，尽力吸引来托马斯和Saul过来上抢之后，利落地做给回撤的莫德里奇，撕扯了对手的防守。
依然离禁区很近，但是处理球的空间瞬间扩大了。
这个球也给得不算好，但对莫德里奇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他稍微减速，右脚一端就把球停下。
Saul又扭了过来，配合扑过来正面封堵的略伦特，二人形成前后夹击。而这时，莫德里奇看见特奥恰到好处地出现在了略伦特身后的空档里。
噢，这个年轻人！他在心里微笑起来，马上把球挑给了特奥，自己则绕过下意识转身的略伦特向前跑动，接应特奥一秒后的回传。Saul被他们彻底甩到了身后。
缺口打开了。
但是，还差一些完成度。
莫德里奇肩膀顶上去，把球停向了身前右侧，顺势往右看似不经意地横向移动了一下。
所有马竞球员快速向这边或多或少地开始移动，莫德里奇不慌不忙地一个横敲，给到了左路肋部。
看起来难度并不高的普通直传，却引发了马竞阵中的短暂慌乱——刚刚才来补救Saul背后的空档的马竞球员不得不掉头往回跑。而特奥已经接到了传球。
这几秒，他一直并没有如何移动，而是用身体和右手手臂牢牢封死略伦特的位置，手势指挥门迪迅速在左路跟上。此刻，他不停球直接左脚一抖，皮球便滚向了悄然切入内线的左后卫。
门迪背身抵住福萨里科，把球做给后上的阿扎尔。
萨维奇垂死挣扎的倒地滑铲被轻松躲过，比利时人毫无干扰地低射近角。
皮球笔直飞快地贴着门柱钻入死角。奥布拉克倒在草皮上，无力回天。
——
西蒙尼看着滑跪到边线和球迷们激情庆祝的阿扎尔，面目阴晴不定。
这个即将年满30岁的比利时人赛季初就遭遇到了伤势，但接下来的这半个赛季在皇马阵中表现得却很不错，最近4场比赛更是连场进球，让球迷对于他价格高昂的转会费的质疑减少了许多。
但这粒进球，恐怕没有人会觉得是他立下了首功。
西蒙尼的目光紧接着移向了莫德里奇，满脸笑容的皇马中场和进球的比利时人击了个掌，又返身和参与进球的比利时人紧紧拥抱了一下，最后对着……守门的比利时人遥遥比了个大拇指。
马竞主帅忍不住攥了下拳。这个举动在他的眼中带着确凿无疑的挑衅意味，因为库尔图瓦还他妈的一次射正都没有扑过！以及，该死的，皇马他妈的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多个比利时人？！
他深吸口气，压下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尝试着尽快把混乱的思绪理顺。
很难不承认，皇马刚才的进攻非常聪明。形右实左的路线选择完全欺骗了他的球员们，他们徒劳跑动着，像被莫德里奇和莱特姆联手操控着的提线木偶。
微妙的挫败在西蒙尼心头升起。赛季初以来，他花了大力气去提高球队的防守严密度，但是皇马的击破仍然太过容易。
而在不到20分钟时就能打破僵局，对皇马无疑极其有利。
无论进退，皇马都掌握了实质上的主动权，哪怕齐达内要像踢毕尔巴鄂竞技时那样死守1:0也未尝不可。这个战术尽管不会被那群白衣服的青睐，但谁都明白，胜利才是最重要的。
西蒙尼隐晦地看了一眼齐达内。他希望法国人不会那么快让球队转入防守反击。
——
特奥又完成了一次无效的安全的出球，目标对象是门迪。可没有一秒，球又回到了他的脚下。他用力忍住了自己叹气的冲动。
这10分钟，双方都踢得极其谨慎。马竞严防死守，唯恐再被进一球，而皇马伺机扩大比分之余，也不想轻易失误交出球权，因此其实没有怎么往前打，而是持续在中后场传导。
实际上，特奥认为现在他们最好的做法是打防守反击，但他也明白齐达内的想法：一球不够保险，他们得继续进球。
他扫了眼面前状况，把球安全地出给了瓦拉内。法国人立刻再往右给，卡瓦哈尔接到这球，犹豫了一下。
交给卢卡去组织吧。特奥心想。
但下一秒，他看见右后卫突然爆发力十足地启动，带球急速前插！
Saul明显措手不及，再加上菲利克斯敷衍的防守态度，卡瓦哈尔这一下冲击猛地推进到了马竞的前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