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了，休息一会儿？”
话是这么说，龙一野已经推着板车往图书馆侧门的情人廊走了。
颜焱隐约记得中戏院上课时间一般都是两节课连上，中间给十分钟休息，便将垃圾铲里的灵伞垃圾倒进一旁的固定垃圾桶，也跟了上去。
“你不怕待会儿老师出来查勤？”
“怕什么，大不了明天就扫一天。”
“那你还怎么上课？”
“我可是龙一野，现在才刚开学，老师们讲授的课程都是基础课程，那些我早就学过了，上不上课无所谓。”
情人廊下有休息专用的石凳。
两人默契的隔了一段距离坐下，适当的放松下来，聊起来越发没边。
“学姐你要是和我传出绯闻，你说老师是拿着教鞭追你还是追我？”
“……老师可能不会追你，但我公司会。”
“？额？你签公司了？”
“签了，倾颜娱乐。”
“……真巧，我签了同样是在北城的、你们公司的死对头，完媒娱乐。以后我们就是竞争对手啊！听说倾颜娱乐对艺人挺好的，不像我的公司那样不做人，完全不把艺人当人看，就是赚钱工具。”
完媒娱乐颜焱听都没听说过，既然没出现在郑荣君提供的北城所有娱乐公司的资料中，那就表示这家公司确实不怎么样。
不过……
“既然公司不做人，那你怎么还签？”
“我那时候才初中，签了十年，也没想着以后会怎样，他们又不肯放人毁约我也赔不起，还能怎么办，我只能继续苟着呗。”
不是开玩笑的语气，也不像是正经的口吻。
初中就进了娱乐圈，想来也就十来岁，那么小一个小孩儿，用最轻松的语气说自己最糟糕经历，不是乐观就是意有所指另有目的。
颜焱也不确定他话里的真假，出于同门师姐弟的关系，她象征性地说：“有需要学姐帮忙的地方可以跟我提，我能帮尽量帮。”
龙一野却夸张的哈哈大笑，并没有把她的话当真，但好歹没有嘲笑，“你可拉倒吧，倾颜娱乐虽然尊重艺人，但如果艺人本人不争气，处境比我还难。你现在在网上挺火的，如果你短期之内不能洗白自己，只怕你们公司就要放弃你了，你可长点心吧学姐！”
“……被欺负了，为什么不欺负回去？”还要忍着？颜焱不太赞同。
龙一野微怔，扭头看向颜焱，不想便撞入她那双过于干净的眼瞳中，纯粹认真，不着半分杂质，不由得意外不已。
“公司虽然不做人，但是他们想利用我赚钱，我的工作不会出现空窗期，不管的闯出什么乱子他们都得给我擦屁股，还有三年我合约到期，到那时候我解约了名气也有了，钱也有了，不怕找不到下一任。忍耐是成功的必经之路。”
“但是不忍耐也可以成功，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她理所当然的语气，着实让龙一野感到不可思议，大概明白这位学姐为什么那么伸手利丰惦记，眼神还那么纯粹干净。
“学姐，你是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吗？既然能说出这种话来！这个社会还有不忍耐就可以成功的吗？什么事情不得忍一忍？咱们北城，没有多少个人是可以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
怎么没有呢？不是应该挺多的吗？
就像她，现在也差不多属于一个可以随心所欲的状态。
只是到嘴边的反驳又噎了回去。
似乎说出来的话就成了拉仇恨。
只好转移话题。
“说得好像你经历了各种人生百态一样，小学弟，你现在这种状态，老师知道吗？”
“知道啊，我高二的时候，有一次和老师合作，老师可能就是知道我的处境不好，才决定收我做关门弟子吧！”
大概是想起以前的过往，龙一野脸上闪过了与他年龄不符的恍惚沧桑。
“说起来当时老师收我为关门弟子的问题也挺奇怪的，他问我会不会有一天离开娱乐圈。我说不会，我要赚钱，一辈子都要在娱乐圈赚大钱。我原本以为向中戏院这种级别的教授级人物，不会收那么粗俗眼里只有钱的弟子，哪知道啊……”
有一天……会不会离开娱乐圈吗？
颜焱不由得想起当初利丰跨系收她为徒时，问她的话：
“你老实告诉我，你那么拼命学，就是为了进娱乐圈？”
当时的颜焱怎么回答的来着？
好像是……
“不是，是为了我的梦想。我的梦想应当是星辰大海，而娱乐圈只是一个圈，仅是一个圈而已。”
颜焱当时并不想拜师的。
但是她要学艺，不拜师，名不正言不顺，那就是偷师学艺。
答案自然也是真假掺半。
她隐约，大概能猜出利丰当初问龙一野那个问题的原因。